成功让楚砺封一愣。

倒也不是在怔愣这些话语的内容，而是怔愣，她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好在人本身就不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继而扯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至此，他的脸上，才终于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叫做感慨的东西。

“恨？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至于楚家的一切，能落到你手上，也是名至实归了。”

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心生嫌隙？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自己心里是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好在意。”

从她决定，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甚至，不惜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全部奉送到她面前，任由她去解气。

只要能化解她心里的怨恨，不求全部，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

后面这些内容，自然是不会明说。过去的一切，那些鲜血淋漓的回忆，实在是让人难以面对。

他不想，让她再痛一次。

不过当他说到，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时候，黎小娴已经猜到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在家里面，她也想了很多。再加上有明曦的提点，有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只是没想到，楚砺封自己居然也会表达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动了动唇，很想要讽刺过去几句。清楚地读懂了她眼底的狠戾，楚砺封眼神一软，摆摆手，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尖锐。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自然也不会多辩解什么。你跟我一起回去楚家，改变了很多的事情。

等到回来，她终于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或许是恐惧于我的逐渐不受控制，她终于还是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楚家老太太了。

而却这个不受控制的过程，黎小娴是帮凶，对于那段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当时的她，完完全全是被真相蒙在鼓里，也算是不明不白地坑了自己一把。

现在再提起这些事情，出了沉默，也只能沉默。就听这个男人，怎么说了。

“那个时候，她甚至想着要把你给认回来。”

重忆往事，诸多感慨。若是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不过没有关系，迟早的事儿。但凡是欠了她的，他一定都会一一还上。到时候巨大的惊喜下，还能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反正这手，是不放定了。

想着，楚砺封垂了垂眸。眼神扫过自己掌心的纹路，努力回忆上面依稀存留的熟悉温度。

亲爱的，我一定会回来。不论天涯海角，此生此世，你都逃不掉。

等我。

外面艳阳高照，是个十分不错的大晴天。站在这样的天空下，让人的心情都逐渐好了起来。

果然，走出那片阴影区，整个人都彻底变得轻松了。

再回头看，身后一切，距离自己，已经是越来越远，遥不可及。只是莫名总觉着，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在决定彻底放弃的那刻，就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

新加坡，最终还是来了。

升上高空，隔着舱窗看着外面触手可及的云卷云舒，黎小娴想了很多。

逐渐也就接受了，或许自己余下的这辈子，都要在将要前往的那个地方度过了。

有了这个认知，等到下了飞机，出了机场，看到外面等候着自己的庞大阵势，心里也就淡定的多。

一字排开的保安，等在最前面的兰姨跟楚家的管家，这样的阵势，也就那次跟老太太一起从英国回来的时候遇到过。

唯独不同的是，少了倾巢而出的楚家人。

估计就连楚砺封，都没有这个待遇。

看样子，是真的把她当成楚家的继承人了，只是这份殊荣，同样也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网住了自己往后的人生。

只但愿，自己不会最后迷失在这张网里，变成像老太太那样的人。

逐渐走进，黎小娴最后还是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一抹清淡的笑容，完全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如果这时候她手里面能有一面镜子，就会发现，其实她这个笑容，跟曾经的楚砺封，可是极为神似。

不过黎小娴自己没有发现，快步迎上来的兰姨，还有楚家管家却发现了。

两人都是在楚家伺候了很长时间的老人，完全看着楚砺封长大，又怎么会对他的一切不熟悉？

这会儿看到那抹笑容，两人齐齐一怔，继而快速对望了一眼，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只有兰姨，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时刻，淡淡地无声叹了口气。

“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家里面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我们这就接您回去。”

是回去而不是过去，这里面的区别，可想而知。

淡淡垂下眼眸，黎小娴掩去了瞬间的嘲讽，并没有拒绝。不过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车，才多问了一句。

“我妈妈呢？”

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兰姨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夫人去医院看望老夫人了，很快就会回家。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睡一觉，起来就能看到她了。”

妈妈在医院？

看来楚家老太太在她心里面的地位，果然还是不同的。

其实想来也是，毕竟是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人，就算后面发生的那些很寒人心，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老太太做的那些，也算是在维护她。

反而对自己儿子残忍了。

按照妈妈的性子，只要事情都说开了，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只怕自己很快就就能见到一幕其乐融融的相处景象。

无声在心底叹了口气，黎小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算了，不着急回去，先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