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跟母亲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过了她的很多面。唯有此刻的痴迷，全然陌生。

让女儿看到自己这样一面，楚随意大概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倒是也没有要逃避的意思，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嗯，很爱。”

很爱很爱。

嘴里说着，手底下又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开始擦拭。

上面只是一个侧影，跟大的这幅不同，并看不见全脸，只能看得见侧面。

黎小娴下意识地也跟着凑了过去，一看之下，忽然就觉着有几分眼熟。忍不住抬手从妈妈手里面把照片给拿过来，盯着上面那道身影看了一会儿，才总算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上次看到这个的时候，旁边还有楚砺封陪着。那个时候，自己陪着他会来，为了帮助他顺利在楚家站稳脚，两人天天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演戏。

曾有一度，想到这段回忆，她的心总是冷的不成，就觉着自己就像是个白痴小丑一样，被对方肆意玩弄在鼓掌之中。

这会儿所有的恩怨全部都散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再去回望，竟然觉着，那段时光，竟然也还挺有趣。

不像现在……

这段时间很忙，忙的她几乎都腾不出精力去想别的事情。许久不想起，就以为心里的那颗瘤，早就已经没有了。

所以这会儿猛然想起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甜蜜的互动模式，整个人竟然就有些愣怔。

好像，真的已经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不曾这么心平气和地想起那些往事了。

但凡是跟那个人有关的记忆，不管是潜意识里还是刻意，总是笼罩上了一层薄凉的阴影。

这会儿难得心静如此平和，才蓦然反应过来，曾经的曾经，他们之间，也是那么甜蜜和谐过。

她黎小娴这辈子，唯一爱上过，也唯一爱过的男人……想必牢里面的日子，也不太好熬吧？

心底，居然有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惆怅。不过并不想让自己母亲担心，更加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的真实心意，快速收敛了一瞬间的回忆，黎小娴还是努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得出来，你对我爸爸，是真心的。”

难怪当初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虽说侧影十分眼熟，可到底还是没能认出来。更加没有往爸爸身上去想。

现在再回忆，其实那个时候还是应该能认得出来的，毕竟脸虽然不同了，身形却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那时候真的认出来了，估计后来的很多事情，也就可以避免了……吧？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看着自己发现了这张照片，楚砺封的心境到底又是个什么样子的。

仔细想想，好像有些回忆不起来了，唯一浮现在脑海里面的，就是当时他勾唇淡笑的模样。

犹如烙印一般，生生地刻在了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只能默默掩藏着蒙尘，却是始终都没有办法彻底的剔除。

果然没有觉察到自己女儿的心情，随着黎小娴的一声喟叹，楚随意一下子就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里面。

一份叹息，带着隐忍了很多年的惆怅。

“是啊，是真心，也是真爱。当年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改变过。”

然而往事如烟，人都不在了，再怎么追念，也不过就是徒增惆怅的事情。

黎小娴想到最近一个合作的开发商暗地里似乎对母亲格外殷勤，母亲辛苦了这么些年，原本还想今天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她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不过这会儿明显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也就作罢。

有了黎小娴的刻意叮嘱，乐曼琪很快就被接了回来。不过却染了一身的病痛。

其中无可避免的，自然还有一些说不到台面上的病症，也算在楚家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浪。

黎小娴早有准备，倒是始终表现的很平静。只是没想到，当乐曼琪的亲生父母，在得知了她的情况，甚至是那时候失踪之后的各种遭遇之后，为了丢脸，居然拒绝认回这个女儿。

去医院看望的时候，甚至还说了许多很过分的无情话语，生生让乐曼琪一颗期待的心，撕得粉碎。

如果不是有黎小娴出面拦着，估计都能直接把人从楚氏名下的医院里面给轰出去。

这个打击，对乐曼琪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当初被楚砺封算计，又在他的安排下不得不远走他乡，她始终认为，这一切自己的父母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若是他们知道，一定会救自己。

然而现实却总是那么的残酷。

在失态的绝情中，她才得知，那时候的事情，不止父母心知肚明，甚至还选择了袖手旁观。

因为那个时候的楚砺封风头正盛，他们惹不起。也不想给自己家里面招祸，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一次，也是。

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用自己的度量，去怀疑别人的动机。黎小娴跟乐曼琪曾经的恩怨，其实楚家大部分人都知道。

毕竟那个时候乐曼琪缠楚砺封缠的紧，黎小娴又是人老婆，妥妥的情敌。

对真相不明的乐家夫妻，只想着黎小娴这次特意找回他们的女儿，估计是想从他们身上做文章，收拾他们一家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这些日子公司里面大刀阔斧的改动，早就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了，一直小心翼翼的，毕竟只是一个养女，要是真的被楚氏给清理出去，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商人重利，尤其是一些性子原本就自私的人，就只会做的更加过分。

在关乎一家人生计利益的选择面前，舍弃一个早就已经废掉的女儿，似乎也并没有过分的心痛。

一切，水到渠成的让人心里发寒。

人性原本现实，如果没有被揭露出来，尚且能够自欺欺人。可是一旦遇到威胁，则是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

所谓的亲情，尤其是建立在利益上面的亲情，也不过如此。亲生女儿又能怎么样？

跟一个极有可能和楚家继承人联姻，最不济还能嫁给别人，为家里带来利益时候的千金大小姐相比，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乐曼琪，就算是被舍弃了，也不冤枉。

也算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千金小姐，结果一朝变故，等着她的，居然是这样的打击。

乐曼琪的心情，可想而知。

原本还想着，当初被因为算计黎小娴而被楚砺封反算计，发生那样事情的时候，在那个小镇上没有希望地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