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裳道,“只是姑娘我年纪小,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唯恐受人蒙骗……”
她突然露出一张委屈的小脸来,楚楚可怜,好似他已经食言了一般。
方砚:“……”姑娘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说你是封丞相的人,我也就勉强信了吧……”
方砚:“……”还勉强,分明是不信的好吧!
“可方哥哥素来精明,到时候若是翻脸不认人,那我上哪击鼓鸣冤去?不如请方哥哥拿你家主子的性命起誓,若有违背,你家丞相将于三年之内有一死劫。如何?”
“!”
方砚猝然大惊,面色刷的苍白如雪,“怎可,怎可下,如此狠辣的毒誓!”
不,他绝不可做伤害封箬的事,一点也不可!
夙裳倒是不在意,反问,“莫非你做不到?”
“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这涉及到我家丞相的安危,我不可下如此毒誓,姑娘,你未免太狠毒了些,敢问我家丞相与你何仇何怨?”
夙裳这话仿若一脚踩到了方砚的尾巴,整个人都急了,说话间,言辞变得犀利尖锐,只差没动手了。
方砚脸色铁青,说话毫不客气,“你们不会正是想对我家丞相不利才这般想接近丞相的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混进凤郢国究竟有何目的?”
夙裳蓦地笑了,笑声透着明显的得意。看来这小子确实是封家的人,言语上都这般维护封箬,嗯,那就得真赖着他了。
重羽见气氛突然变得如此剑拔弩张,理了理衣裳,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下,却见夙裳停下笑声,兀自下了床,一步一步地走向方砚。
夙裳道,“方小哥哥,别紧张嘛,我是好人~”
方砚退了一步,神色稍显冷峻。
夙裳上前几步,好言相劝,“放轻松嘛,我真是好人,与你家丞相确实无冤无仇,找你家丞相只是有事相求,不过若是你不给我个保证,我如何信你?”
方砚不语。
夙裳道,“想必你已经给你家丞相发过信了,你们的计划已经启动,明日便是凤旋舞节,请问没有我们,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何找到第二个我们替你们行动呢?”
烛火跳跃,烛光在夙裳半张脸上晕染了柔和的光芒,那双带笑的眸子似乎也柔和了起来,可是方砚知道,这个女子可一点也不柔和,看似玩世不恭,却能精准地捕捉他的内心想法,那双眼睛不可对视,总觉得能看透他一般。
方砚捏紧了手中的草扇,突然缓和了脸色,微笑了起来。
“姑娘说得是,发誓也可以,只是小生要加条件。”
夙裳点头,“没问题。”
方砚看了看他们,闭上眼睛,伸出两根手指,一脸严肃地起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方砚,在此立誓,势必遵守与姑娘的承诺,如若不然,就让我主子……”
方砚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抖了抖,他皱紧了眉宇,张着嘴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了后面的话,“三年之内有一死劫,倘若死劫当真降临,我方砚将以命相护,保主子无尤。”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一定不会让封箬有事。
夙裳拍了拍手掌,笑弯了眼睛,“好了,我信你。”
方砚睁开眼睛,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两位好生休息,小生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重羽道,“你也不想如此的吧?何必呢。”
夙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外,笑意不减,“试试人家罢了,事实说明,封箬有个忠诚的下属。”
重羽皱眉,问道,“这跟我们明日的行动有关系吗?”
“不知道。”
夙裳道,“我只是不安,我很少做噩梦,若这个噩梦是个预兆呢?方砚不好掌控,到时候人家倒打一耙,你我明日便会折在人家的阴谋里了。”
重羽正色道,“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夙裳摇了摇头,回到了床上,“真记不得了。”
她似乎梦见原主的娘了,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可是一下醒来,她又忘了梦见了些什么了,反正不安,心慌就对了。
“回去睡吧。”
夙裳的心情早已平复,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了。
重羽离开时灭了蜡烛,带上了门,裹回了一身繁重的雾霾,在夜色中慢慢沉淀。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