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飞刀扔给后面的封十五,封箬扯下了对方的面巾,对上了一张死死咬着唇瓣,面露害怕的陌生脸庞。
难怪拔刀没有作声,这姑娘烈性啊。
目光落在那咬出血印的唇瓣,她叹气,“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你以命相博,何必呢?”
她站了起来,眼神逐渐幽深,“今日下手过重,对不住了。不过此乃自保,若是再来一次,我亦不会手软。”
她的声音徒地提高,仍在笑,却不怒自威,“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有本事明着来,别做些不符身份的小人之举!倘若她一意孤行,本相也并非怕了她,定奉陪到底!”
几乎空荡荡的街道寂静无声,周边酒楼茶肆的看戏的,也逐渐安静下来。
还未逃走的人,或躲或藏,望着封箬的眼神直愣愣的,冒着几星异样的亮光。
重羽悠悠叹了口气,目光不明。
“这威严气度,不愧是一国丞相!小小年纪尚能做到这般,日后那还得了?哎不是我乱说,此等人才放眼三国也找不出几个。日后世道乱了,她必定会受到各国上位者尊敬甚至争抢……”
夙裳愁眉紧锁,目光一直留在封箬那张温软的小脸上。
重羽说得没错,这个姑娘能硬能软,性子温和,几乎符合最完美的官员形象。
她身上有一点顾染的影子,却不像是顾染。
顾染平时懒散,是没有多少脾气,也没见她态度强硬过几次,可这种浑然自成之气度,让她感到陌生。
“封丞相好大的度量!”
一声高喝随地而起,只见前方突然马蹄声踏踏,一队人马出现在封箬面前。
领头的人一身华衣,正是日前让封箬当街算计了的大皇女吟楚。
众人不由得躲得更严密,纷纷低下头去。
封十五连忙快步走到封箬旁边,握紧武器,浑身戒备。
封箬倒是言笑晏晏,行了一个礼,“原来是大皇女殿下,封箬有礼了。殿下真是好雅兴,这日头渐大,不在府中休憩,却在街上巡游。能与殿下偶遇多次,封箬有幸。”
封箬的调笑暗含讽刺,夙裳微一偏头,果然见到吟楚脸色僵了一瞬,不免挑眉勾唇,兴致燃起。
吟楚日前因中了封箬计谋让女皇罚了,这会正打着巡视的名头讨女皇欢心。
此时却正巧与刚遭了刺杀的封箬再次碰头,这可不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封丞相这话怎么说?莫非这凤郢国还有地方是本殿下不能踏足的?本殿下是见节日氛围浓厚,忧及是有他国派来的细作乘机作乱,这才不耻下街巡视,何谈雅兴二字?”
封箬点头认错,“封箬误解了,殿下莫怪。”
吟楚压下心头微愤,似笑非笑,引开话题,“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曾想今日遇上丞相身陷囹圄,本殿下大仁大义,不计前嫌救你一命,丞相莫非不愿接受本殿下的好意?”
封箬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乖巧地带着封十五挪开位置,站在马车旁让出了大道。
眉目安静,笑容不减,意思很明显,您请!
吟楚擦着封箬的身体走过,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细细地打量着封箬的脸庞,问道,“丞相大人的风寒可是好了?”
封箬低眉顺眼地应道,“御医亲自熬药,有所好转。”
吟楚:“噢~那便是还未好全,丞相未蒙面纱,不怕过病给本殿下了?”
封箬面色不变,“那还请殿下离封箬远点,封箬可不敢犯上。”
吟楚冷哼一声,紧接着扬声一喝,震地有声,“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将这些大胆贼人通通拿下!”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铮铮将士刷刷拔出刀剑,围住了那些刺客。
不等吟楚发号施令,段姚直接一刀插进地上尚在挣扎的刺客,那个刺客正是封箬方才放过的姑娘,这会已经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断了气。
段姚收了武器,其他将士纷纷效仿,手起刀落,将那些刺客就地灭了口。
鲜血噗呲飙了三尺,封箬蹙眉闭上了眼睛,笑容已然消失。场面之血腥,就连远在二楼的夙裳二人见了也不忍直视。
吟楚扫了一眼旁边偏过头去的封箬,唇边笑意一抿,眼含责怪之意,“段姚!你做什么!本殿下有说让你们杀了她们吗?看把丞相吓的!”
重羽夙裳二人啧了一声,这下马威给得可真“直接”!
封箬掩了掩鼻尖充斥的血腥味,睁开眼睛望着吟楚,眼珠印着冷意,语气依然温软,“封箬无碍,倒是劳烦殿下替我铲除了刺客,封箬谢过殿下。”
吟楚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一勾,“哎呀,丞相真是客气!听说丞相不日便要大婚了,迎娶我凤郢国第一美人,也就是本殿下的弟弟。以后见面就是亲戚了,谢来谢去的,见外得很,丞相你说呢?”
封箬垂眸谦逊,抿唇浅笑,“殿下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