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肚子在叫嚣。
她原本就饿,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饿的更厉害了。她尴尬地说:“我只是想找点吃的,饿了。你是不是想感谢我?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
“饿了?”他忽然嘴角勾起一个笑意,“好。”
她不知道饿了有什么好的,而在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先将自己脸上纵横的泪痕擦干净,然后郑重地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使劲摸了半天,最终从口袋里找出了三个铜板。他将这三个铜板在手心里搓了搓,小心地放到南风的手心里。
简直像把自己的命交给她呀。
可是三个铜板,也就能买两个馒头吧,包子都买不了一个!刚刚积攒的复杂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南风的精神回归正轨,只是多了一种吃亏的感觉。
小书生看出了南风的失望,轻笑了一声,用指尖拨弄着她手心里的铜板,说:“你先用两个铜板买一个馒头,将就一下,剩下一个铜板给我,我可以用它赚一笔钱。”
用一个铜板能赚什么钱?赌博吗?恐怕赌坊都不会让你进门吧。
南风觉得小书生病糊涂了,干笑了两声,说:“你不会打算把它种在土里,等着它长铜板吧?”
小书生不说话,只拉着她,往树林外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你确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吗?你不怕再遇到那些臭道士?”南风缀在小书生的身后问。
他回头笑着说:“有什么关系?”
“可是……”
“你叫什么名字?”
“南风。‘东南西北’的‘南’,‘风花雪月’的‘风’。”
“哦,正好,我叫西洲。”
西洲?骗人!
没想到这个小书生,比素尘的脸皮还要厚!
半个时辰之后,南风啃着馒头,疑惑地看着小书生的一举一动。
就在刚才,他用一个铜板买了三张宣纸,并且向老板再三请求,租了一根低劣的毛笔、一块带了墨汁的砚台、一个印章原料和一把小刻刀。他夸下海口,说作为租金,他一会儿会还给人家一两银子。
老板看他的眼神与南风一般无二,他们都觉得,这孩子怕不是傻子吧。
小书生在井边打了些水,将脸洗干净,整理了一下装容,然后躲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耐着性子刻了一个精小的印章,铺开宣纸,在上面做起画来。
他的笔势很有章法,用墨浓淡相宜,即使用这么劣质的笔,也丝毫不妨碍他的发挥。他画的很快,也画的很稳,就算偶尔爆发出剧烈的咳喘,也没有导致他笔尖有一丝的颤抖。
临近傍晚的时候,小书生画完了两幅山水画,南风粗粗地看了看,一幅是春景,一幅是冬景。两幅画中,都有一人、一舟,都有连绵的山和宽阔的江面。不同的是,一个山上桃花盛开,春意盎然,一个白雪皑皑,静谧纯粹。
至于地点,根据南风的猜测,应该是巫山。
是的,南风不记得巫山的样子,偏生觉得有人向她夸耀过巫山的美景,那景色隐隐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图案,与这两幅图案别无二致。
至于谁向她提起的,她记不真切了,只模糊地认为,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一个握着一根毛笔就能惊动天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