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西洲值得南风爱,不只是因为他的才情和胆略,不只是他的相貌和人品,也不只是他的温柔和细腻,更重要的是他活得通透明白,自己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清白、爽利,不会后悔。
这足够说明他的真诚,他的单纯,他的义无反顾。
也在控诉着南风的无情无义、自以为是。
西洲自顾自地说:“那个晚上,你用斗虎的方式将凶手逼向绝路,然后安排好人手,瓮中捉鳖。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藏在暗处,把这个大功劳丢给我。”
“我只是无路可走罢了。”
“这不是我爱上你的理由,我爱你,是在刑部尚书葛庆峰出现的那一刻。”
“嗯?”
西洲笑笑,说:“我知道,葛庆峰是你儿时的噩梦,但十年之后你再面对他,那种坦然甚至轻蔑的态度,就算是站在一旁的我,都为之胆寒。你不是把恩怨显露在表面上的人,你太能忍耐了,比捕猎的猛兽还有耐性。”
南风颇觉受挫:“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
“能把仇恨埋藏这么深的人,同样也会把恩义埋藏得很深。就在那一刻,我非常想知道,如果我把我全部的爱送给你,你会还给我什么?”
南风靠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我能还给你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灾难。你已经被我祸害成这副模样,应该后悔了吧?”
“怎么会后悔呢?”西洲享受似的任由南风靠着他,还把他的脸颊和南风的头倚在一起,“你越是拒绝我,我就越想了解你。你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
“你原来是个受虐狂!”南风耻笑他。
他却很高兴:“对,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高兴。所以……”
“嗯?”
“不要丢下我,好吗?”
南风惊坐起来——他到底还是说出口了。
这是南风不愿说明的东西,也是怕西洲发现的东西,但通透如他,怎么会发现不了?
南风没有回复西洲的勇气了。
他说:“你上一次离开我,我还怀着微茫的希望,有等下去的理由。如果这次你还要离开我,我就真的没有活着的动力了。南风,我只能永远长眠于此了。”
他在威胁她。
南风想她还有挣扎一下的必要,便对他说:“素尘是我的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离开不归境,离开师门庇佑,也是因为我。现在他有难,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狼心狗肺了?他,我是一定要救的。”
“所以……”
“但是你不用,”南风打断了西洲的话,“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该为了他丢了性命。”
“谁说我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呀,傻丫头。”明明是责备,他却像在说情话,“我活着就是为了你,只要和你在一块,就是被挫骨扬灰我也是满足的。南风,我流浪了一百多年,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孤犬。我早已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了。”
“可是,你也明白,那个人太过强大,我不过是赴一场早该到来的死期,我不想牵连你。”
“牵连?”西洲苦笑一声,“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才是‘牵连’。你也看到了,郭永安位极人臣,世人敬仰,到头来孤家寡人一个,等待死亡甚至都是奢望。西洲,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求你,死在我之后吧,至少不要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那样太冷了,太残忍了。”
死在我之后。
死——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