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上次来信,希望与在下结盟,除掉合也赤大可汗,在下十分赞赏可汗的远见卓识。可汗信中提到,曾与我朝风将军结怨,耿耿于怀,在下愿将其性命奉于可汗,聊表在下结盟诚意。至于行动的细节,在下会在合适的时机与可汗商议。
落款为江寒,时间是三月二十一,是风晴色被刺杀的六天之前。
对于西北野战军是如何在一线天消灭北狄人的,江寒对皇帝和晋王解释过,她借用了几位北狄老百姓,谎称是捷都小可汗派去中原贩卖货物的军士,故意被驻守在一线天的将军抓获,最后里应外合,才将一线天烧了个干净。而从这封信上看,倒成了江寒勾结捷都的有利证据,而风晴色,便成了牺牲品。
风晴色与捷都是否有仇,江寒是不知道的,毕竟这对“文武双璧”从没有碰头的机会,各自为战,想来风晴色抗击北狄这么多年,与捷都在战场上有过结也是理所当然。但如此一来,江寒的嫌隙就洗刷不清了。
江寒与江宏一同跪在大殿中央,说:“陛下明察!这封信不是臣写的,臣也没有与捷都有过任何合作,这是歹人的诬陷!”
这下子,反倒没人说话了,朝堂上安静得吓人。
原本朝臣们的发言,几乎都是受了太子的指使,只有让太子容敬之全力回护靖边王府,才能让靖边王府心存感激,进而成为支持太子的绝有力的军方势力。可现在倒好了,晋王殿下有了“证据”,足以让靖边王府乃至整个西北野战军身败名裂,还有利用的价值吗?
更加焦急不安的是苏淮婴。大殿上没了指责的声音,自然也就无从反驳。他的身份实在尴尬,不可能主动站出来为江寒辩护,若真站出来,白白惹人笑话不说,还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面影响。
只能祈祷江寒和江宏运气好了。
半晌之后,恢复了理智的皇帝垂着眼睑,说:“寒郡主,你说这封信是伪造的,那你如何解释信件上的王印?你如何证明这封信不是出自你的手?”
江寒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解释说:“陛下容禀:三月二十一,臣与弟弟带兵出京仅仅一日,对战局一无所知,怎么可能事先与北狄小可汗取得联系并制定计划呢?臣与北狄人交手多年,但从来没有与这位小可汗打过交道,对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一无所知。试想一下,臣和一个素未谋面的敌军首领合作,难道不怕其中有诈吗?按照书信上所说,臣必定是刺杀晋王妃在先、攻打一线天在后,若换做是在场的任何一位大人,你们难道不会怀疑敌军出尔反尔怎么办?”
“可是……”人群中冒出一声并不响亮的质问,“郡主利用北狄人里应外合也是事实啊。”
朝臣低声附议。
江寒说:“臣派出的北狄人,曾经是北狄边境的百姓。当初北狄军队为了邀功,肆意屠杀百姓、抢掠财物。我方骑兵巡查边防,偶然将他们救下。宏儿年少心善,可怜他们家破人亡、身受重伤,才将他们安置在王府之中。这些人感念恩德,愿意为我军做内应,这才乔装改扮,冒充是捷都的属下,进入一线天,并为此牺牲生命。他们的身份,王府之内很多将军都知道,陛下可以让兵部、刑部和大理寺调查。”
江宏也说:“陛下,臣以为这封信的来源也需要核实。陛下细想,捷都小可汗和合也赤大可汗虽为叔侄,但水火不容。现在把持北狄朝政的是合也赤,与晋王殿下谈判的也是合也赤,可为什么一封所谓的靖边王府与捷都小可汗的密信,会被晋王殿下发现呢?更何况,密信这种东西,为了显示其私密性,一般盖的印章不是官方印章,而是私章。谁会在这么绝密的信件上盖一个大大的王印呢?这又不是上呈陛下的奏折?”
皇帝一时有些为难,他问来传信的士兵:“晋王……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