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之在宫门口跪了足足一天,却没能等到陛下改变决定,傍晚的时候,被御前侍卫强行带回王府,总算结束了这场抛弃了尊严的表演。
在容慕之跪求的过程中,别人也就罢了,太子容敬之倒是过来了一趟,站在容慕之面前,阴阳怪气地说:“王弟新得了战功就敢跪在这里胁迫父皇,当真够胆量啊。比那个不敢反抗的寒郡主,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呢!”
“太子殿下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容慕之轻哼,“也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换做是本王,也不甘心。”
容敬之气得牙根痒痒,说:“到底是从外面转悠了一圈,跟北狄蛮子打了一场交道,话都不会说了,不愧是歌女生的儿子。”
容慕之带着滔天的怒火,却在理智的催动下不愿发作,嗤笑了一声,回怼说:“假仁假义,还差点为了蝇头小利休妻,如此德行,不知道又是什么人生出来的。”
容敬之勒住容慕之胸前的衣衫,骂道:“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
守在远处的太监见势不好,慌作一团,不知道是该回避还是劝阻。
好在兄弟俩的矛盾很快自行解决。
容慕之仰着头,正视着太子的眼睛,说:“我若是你,必定不会轻易放弃,再找个由头搏一把,才不会像个怨妇一样,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太子殿下,你这个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你很无能啊。”
容敬之的拳头捏得直响,却因为容慕之那双比空气还要燥热的眼睛,最终放开手,拂袖而去。
之后,容慕之被禁足,而容敬之不久之后因为在陛下面前言语不当,被当面申斥,自此不敢再妄言。
江寒和江宏的企盼,因为两位皇子先后被斥责,终于灰飞烟灭。
两天之后,被容慕之丢在朔州城的朝廷军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标志着一场抗击北狄侵略的战斗总算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与他们几乎同时进京的还有一个青布小车,车里载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重伤书生。
书生便是苏淮婴。
苏淮婴刚进城,就被苦苦等在这里的河间王府的家丁截住去路。苏淮婴体力不支,想用河间王世子的身份压制他们,好闯一条进宫的道路,可惜没有半点作用。家丁们的目的,就是将他带回河间王府,交给老王爷处置。
一场小型“私斗”很快结束,因为苏淮婴昏了过去。
苏淮婴在自己的房中醒来,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包着厚厚的纱布,床边站着他许久未见的父王。
苏老王爷脸色非常难看,头发斑白,显得苍老了许多。
属于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作为一个闲散的王爷,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儿子和家族的荣华。
他是行伍出身,但他自认为比其他的异姓王更加了解皇帝,了解他年少时的野心和现在的猜疑,所以,他没有让儿子走他的老路,而是让他读书、科考,做个不起眼的书生。
在他看来,活着比别的任何东西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