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像个喝醉了酒的落魄鬼,我的“丰功伟绩”,都是之后在接受审判的时候在无数的嘴巴里听来的。我几乎成了自不归境形成以来最有名的恶鬼,自然,这种名声没有一点意义。
我在意识混沌的时候掏出了那两个晶莹的弹丸,朝着每一个试图扑过来的人丢过去,饱含愤怒,不顾后果。
在那一刹那,始作俑者迟碧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惊恐地呼唤着他的主人从蒙真尊,大声提醒他要小心。
对于从蒙真尊来说,迟碧秋一定是个忠诚的仆从,但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一个十足的敌人。对待敌人,我岂会心软?
素尘送给我的弹丸很符合我的心意。
就像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就像被扔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窖,以我为圆心,三丈之内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恶鬼冤魂,因为那个晶莹的弹丸而被冰块包裹起来,就连奔过来的迟碧秋,也在一瞬间被冻住,俨然成了一个雕塑。
这个场景很诡异。前前后后赶过来的十几个人,除了从蒙真尊,已经全部被冻住,她们瞪着惊恐的眼睛,张着大嘴对着我,有些人的手距离我不过几寸,却因为素尘送我的法器而不能动弹,那种不甘、愤恨和恐惧交杂着,都被冰雪硬生生的冻住,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也好似憋在里面,越来越浓重,在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连人带冰,一起碎成齑粉!
我发了狠,一把推开那个距离我最近的手臂。那个已经被冻成冰雕的手臂,顿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恐怖的画面。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粉身碎骨”了。虽然看不到奔涌的鲜血,但暴露在外面的骨骼和碎肉,能明确地告诉你,那曾经是一个活人的一部分。
从蒙真尊虽然没有被完全冻住,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他劈过来的火焰被弹丸发出的寒气逼退,红色的长袍上沾染了大片的冰雪,用来格挡的右手也被冰封住了,一时难以做出任何行动。幸亏他反应及时,调动了他的火系法术,用周身的火焰压制了法器爆发的威力,否则,他的七百多年的道行,怕要都折在这上头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为此而骄傲。
我越发分不清前世与现实,在我看来,每一个面孔都很熟悉,都让我厌烦甚至憎恶。我只希望他们在这个世上消失,就算一起下地狱,我也要他们陪着我。
挥舞拳头,我要竭尽全力,报复那个将我的恶毒暴露无遗的迟碧秋。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的糊里糊涂的;我不在乎再死一次,哪怕也是糊里糊涂的。
只是我运气不好,一场报复没能得到任何结果,便被赶过来的陌瑀仙尊截断。她趁我不备,卷起一股水流,将我包围起来。我模糊的感觉自己被掐住了脖颈,一时难以呼吸,拳脚也没了受用的对象,在空中胡乱拍打舞动,像个被猎人抓住的狡兔。
陌瑀仙尊牢牢地擒住我,法术带动起来的水柱将我的身体挤压的几近变形,我能清楚地听到关节发出的叫嚣。
勉强恢复了身体的从蒙真尊竟然冒着冷汗喊道:“别杀她!”
“她动用了冰裂咒,她伤了人,死有余辜!”陌瑀仙尊催动汹涌的法力,冷着脸说,“若是到了师尊面前,她只会死的更惨!”
“她怎么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别杀她!”从蒙真尊坚持说。
“师尊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只要这丫头存在,素尘就不能位列仙班!”
从蒙真尊的话,我半晌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