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琼的话,李宁如何不知?
天下纷纷,江山动摇,遍地都是烽火,遍地都是贼匪。这世间,就没有一个安宁之处。
可他只是一个江湖游侠,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见到什么管什么,再远的,想都不能想。求个心安,也就这点诉求了。
他满脸的愁苦,不知为结义兄弟失散,不止为自己奔波流离,也为这天下板荡啊。
“爹爹只是一个游侠,能管的身外三尺,还能管的天下万里?但求一个心安,大抵也就这点能为。”李宁叹道:“我此番带你远行,说来也是心中郁郁,只为逃避。只盼蜀中安宁,能有个颐养天年的三寸之地就好了。”
李英琼听了,心下自是不服,但又无话可说。
她年纪尚小,热血满心,自然不敢苟同父亲的话。但自小跟着父亲颠簸流离,毕竟也能感受到父亲的哀愁。
言语间,献贼乱兵已至近前。
只见当前百来骑贼奔行践踏,顾盼间桀骜无情,口中呼喝、大笑。为首一将顶盔披甲,随马起伏,虽满身烟尘,却掩不住脸上的凶狠。
李宁伏低于草丛,对李英琼道:“稍时为父先出,引开那贼首及周围护卫的注意力,英琼,你瞅准机会,斩了贼首头颅,便可大功告成。”
李英琼毫不见紧张,微微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这些年随李宁从齐鲁至荆襄,路走了几千里,虽年纪不大,可却见多识广。十二三岁的少女,手中已不知几条人命。
这百来骑虽然气势汹汹,却吓不倒李英琼。
眼看贼骑近前,李宁闷声不言,剑鞘里的宝剑悄无声息的出鞘,寒光一闪,将面前草丛截断,横掌猛推,那斩断的草枝顿如箭雨攒射,找准贼骑呼啸即至。
而李宁剑随身走,身如迅雷,伴随着夺夺夺的草根攒射声,李宁已飞身上前,人未落地,剑光大放,一闪之间,便有一骑落马。
“谁!”
贼骑惊动,好些个仓促之间被草根射伤坠马。为首的贼将大怒,翻手解下鞍扣上的一条长矛,抖手一刺,如雷霆炸开,矛尖凛冽寒光,直奔李宁胸腹而去。
李宁当即就是一惊!
他是纵横江湖的侠客,齐鲁三英之首。这等人物,天下少有敌手。然而江湖毕竟只是天下一隅,要说高手,往往以军中为最。
这贼将一矛刺出,动如雷霆,锋芒毕露。这一击,把快、狠、准发扬到了极致,全然没有半点花哨。若是沾上这一矛,不死也得重伤。
李宁心下一沉,暗忖以英琼的手段,怕是杀不了这贼首,当即横剑格挡,口中高呼:“英琼,走!”
可英琼嫉恶如仇,心中热血沸腾。她见这些贼骑杀气凛冽,神色里丝毫没有人味儿,便知这些贼匪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当即心中大恨,哪里肯听父亲之言?
李宁刚一呼声,英琼非但不走,反而窜出草丛,一双丹凤眼眯起来一条缝,掌中的剑藏在身侧,锋芒却直奔贼首脖颈而去。
贼首一矛击在李宁剑脊上,真气爆发,人借马力,生生将李宁击飞出去。便见他手腕一转,长矛呜的一声划破空气,运矛如棍,找准李英琼飞奔而来的小身子,于腰腹之间横扫而来。
李英琼此时方知贼首的厉害。但这女孩心即狠,手且快。竟是不管不顾,鼓足了一口气,那模样便是死,也要杀了贼首。
贼首大笑:“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便把缰绳一抖,战马斜里跨出一步,让过李英琼的剑锋,而一条长矛,却端端不离李英琼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