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槿拉开窗边的黑布,整个屋子顿时亮堂多了。许久没有提笔写字,犹记手生疏。言木槿提笔写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后面几个字她不想写下去,停下笔,细细端详着自己写的字。记得和郑征学习那段时间,刚能用毛笔写几个正楷,郑征便拿了几个名家的字帖让她临摹,但是她却一眼看上郑征的字。跟着郑征学习了几个月,对于郑征的字她粗评还是可以的。她对郑征说:“你的字糅合了我最喜欢的张芝和王献之的书法,既有伯英之形,又有官奴之神。我就临摹你的字好了。”郑征听了直笑说:“你这丫头真有天赋,给你看了一些书法家的作品,你居然能从中品出我最喜欢的两个书法大家。”郑征越发喜欢言木槿,天资聪颖,是块读书的好材料,要是男儿身,不用假以时日,肯定也能在文坛闯出一片天地。“你不应该夸我英雄所见略同吗?我喜欢张伯英和王逸少,也是你的心头好。”言木槿得意地说。“他俩本来就是书法界的大人物,你喜欢说明你有眼光。”郑征拐了个弯夸自己。言木槿也从那之后,开始临摹起郑征的字。今日一看,已有五成相似了。
言木槿在房里百无聊赖,特别想溜出去玩,只是她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她已经恢复容貌。不对,昨晚好像听到崔小冬在窗边和她说,今天紫虚真人会带着她的师兄们在壶梁山上拉练,壶梁山那么大,要走完壶梁山的四分之一,估计没三天是回不来了。那她要做什么好呢?言木槿托腮望着窗外沉思,突然看到自己写的那几个字,脑中闪过一句话:冷玉生未婚妻的画像。
虽然说师父和师兄们都不在,但是观里还有个柳素梅。言木槿掐算着还未到饭点,柳素梅应该不会往西苑这边过来。她开心地偷偷打开房门,望了一下走廊四周,果然是一片洁白世界。她溜出房门,来到了内直阁。
言木槿坐在冷玉生的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言木槿俯身一嗅,果然床上还残留着冷玉生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闻着都让人感觉心动。言木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万一冷玉生对自己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只有师兄妹之情,言木槿想着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趴在冷玉生的床上,伸手打开床前的矮柜。言木槿看到有幅画,上面缠着金色丝带,言木槿拿到手上一看,画轴是檀香木制成,拿到手上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画不用看都知道很名贵。言木槿跪坐在冷玉生的案桌前,铺开这幅画。“哇!”言木槿忍不住哇了一声,画像上的女孩子真的太美了。虽说还是豆蔻年华,但是已经崭露绝色倾城的样子。那眉眼中浅浅一笑,即使是画中,也能感受画中人的顾盼生辉,真想伸手将她牵出画来。早闻大师兄丹青妙笔,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而冷玉生未婚妻的画像,言木槿都看得有点痴迷,何况是男人。难怪崔小冬为了她,把曹子建的洛神赋倒背如流。看来柳素梅也好,自己也罢,在冷玉生眼里,不过是一般的胭脂俗粉。言木槿怅然若失地将画卷好。
言木槿走到矮柜前一坐,刚把手中的画放进去柜子里时,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木盒。言木槿拿出来,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扑鼻而来,闻之怡人。这香味,怎么那么像沉香?郑征很喜欢焚香,所以她对一些上好的香料也有一定的认知。言木槿这才端详了自己手中的木盒,是上好沉香木盒,上面雕刻着灵芝和兰花,栩栩如生。这么珍贵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言木槿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这样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但是最终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想象之中的奇珍异宝没有,里面只放了一幅绢画。冷玉生将自己未婚妻的画像随意的放在柜子里,并未用画筒装放起来,而这么一幅小小的绢画,居然用上好的沉香木雕盒装着,画上是什么呢?
言木槿又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打开了绢画。在看到画中之人的时候,言木槿整个人呆住了。连绢画都没拿稳,绢画掉到了她的裙子上。言木槿不相信地又揉了揉眼睛,拿起那幅绢画正着看,反着看,又横看竖看,画中之人就是她-言木槿。
只见画中的言木槿手捧着鲜花,在一栋木屋前,笑得非常的灿烂。她看着画中的自己,回想了好久,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个场景。再说,来到这里之后,她毁容毁到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冷玉生怎么可能知道她长什么样?难道是冷玉生捡到的?但是言木槿一看落款,冷珏,辛巳年六月丁未日。冷珏是冷玉生的名,至于落款时间,那不是她到紫阳观观前一个月?
她再看题字,“有女同行,颜如舜英。”这不是她的名字吗?这还是冷玉生对她说的,难怪冷玉生知道她叫言木槿的时候,会说颜如舜英。言木槿将沉香盒放好,把绢画揣入怀中,偷偷带走了。
言木槿回到丹井阁,随手把门一关,整个人三魂不见七魄一般,走到窗台上坐着发呆。画中人到底是谁?是自己吗?如果不是,为何与她如此相像?是不是名字也一样?难道她和冷玉生前生见过?不对,如果是前生,怎么名字一样,还有长相,学过现代生物学的都知道,人的长相是受遗传因子影响的,除非还投胎在自己的后代中,否则怎么可能长得和前生一样呢?你说人有前世的记忆她就信,但是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她就不大信了,这个几率太低了。难道是未来的她去到过去?也不对,要是郎涯找到了她,才不可能让她回到过去,他最可能做的事就是直接把这个空间大门关闭,断了她的后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幅画到底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