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
我想要见他。
突然间,好想他。
离开他之后,我见过很多人,却再不会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了。
自妈妈死后,我以为我就将芯子换了,从此只权衡利益,那些真心假意尽数丢了个干净。
却没想到,他是我仅剩的那点儿不好意思。
我不想他知道。
这是我仅剩的那点儿骄傲。
我其实后悔了,那时,我们都太过骄傲与固执,如果那时有一人低头,此后漫漫人生路,便可与子偕老,风雨同行。
我真的很想他。
他年龄大我许多,相隔的世界太远,可他也是真的对我好,他有时候会开玩笑说我像他养的小宠物,可是谁会对小宠物那么好呢?我在这个圈子里,我知道他们对宠物、玩物是什么样的。
我和他之间从不这样,我永远都直呼他为你,平等而自由,从不担心触怒对方,我虽讨好他,却从不小心翼翼,他给了我张狂的底气。
我心中有种隐秘的快乐,那是松了一口气的快乐,是放下伪装的快乐,即使那快乐很短。
我没了他,只能一个人披上伪装继续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我庆幸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活着,我就觉得这世道还没那么糟糕。)
文字消失,画面出现,画面一下转到老年。
夕阳下,老去的古月推着坐在轮椅上老年的聂琅,看着远方山边落下的斜阳,抬头道:“真美。”
聂琅便抬着眼皮子看向远方的夕阳,然后喃喃自语,道:“是很美。”
古月笑了起来,老人斑长在他的脸上,他已经老得看不出来年轻的好看,可他一笑,便让人觉得心情极好。他的笑让人打心眼里便觉得舒服。
古月将手搭在聂琅肩上:“这一辈子你不愿意娶我,那就算了,我现在也想开了,那我们就下辈子吧,下辈子早一些见。到时候我男你女或者你女我男都行,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到时候你就找不到借口拒绝我了。”
聂琅失笑道:“你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
古月也笑了:“我也就只能嘴上沾沾便宜。”
两个人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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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他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他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所有一切终会过去的,哪怕时光荒芜成草。
而如今年纪大了,看事情也越发平和,不再为了外人弄得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