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开始化形的?”
“一百年前。”
“哦,过去很久了。”
“你知道……”
你知道,当我走出洞府,看见人去楼空,今非昔比时,内心有多苍凉。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抛弃。
雪团想。
然而他并不说。
他已经不是初开灵智的兔子了,他这一百年来,广阅人间书籍,已经明白人生几曾唏嘘。
你看,他曾以为拥有一切,是上天宠儿,可以这靠别人得来的宠爱,到底难以长久,转眼飘散如烟。
聂双言却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她道:“凡事不要有太多期待,因为落差会让人很不愉快。”
他沉默不语。
聂双言坐在榻上,看向洞府外,那里春光明媚,然而,这洞府里,有的人却已深处寒冬。
她用离去教会他懂得失去。
聂双言平静道:“永远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我是一个不值得被期望的人。”
“我以为你不回来是因为外面风景太好。”雪团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聂双言面无表情道:“我活着仅因为我只能活着而已,那么在活着之前,试图让自己轻松一点,是再正常现场不过的事了。我什么都没有,也就只能在上面能稍微做点儿主了。”
雪团悠然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总让我觉得,不论是谁也改变不了你。”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聂双言满不在乎道。
洞府内沉默下来。
聂双言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如今还叫雪团?”
“对。”
聂双言摇头道:“这不好,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兔子了。”
雪团羞恼道:“那我应该叫什么?这名字不是你给取的吗?如今你又来嫌弃。”
“不要怨恨。”聂双言看着他,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
他有些丧气,似乎他在她面前永远不可能获得平等的地位。
聂双言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想?想去哪里?去妖界?还是留在这里?”
“如果我去妖界,你会来看我吗?”
聂双言摇头,却又迟疑了一下道:“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即便我来看你,也许要很多年之后才会来。”
她目前并没有什么非去妖界不可的理由,不过也许等以后她会有吧,这一切都是未知,并不能够满口答应。
雪团闻言,怅然道:“那就留在这里吧。”
他实在不想同她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