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慕君没大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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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下雪了,雪落在屋檐上垒了厚厚一层。
双喜打开宫门,站在宫门口远远的望了出去,痴痴的看着,心里明白,今生今世,他已没有踏出这皇宫的机会了。
除非,哪一日,这宫门破了,不得不逃生去。
然则,不知是何时了。
他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接着去做自己扫地的活计了。
他不晓得,他虽这么一想,他想的那日却是很快便要到来了。
21,
北平又破了,双喜正在逃生,他抱着他的宝贝罐子,不知道自己还能逃生到哪儿去。
双喜四十来岁了,在紫禁城里做了没多久的洒扫太监,北平就破了,他啊,受尽了屈辱,好不容易活下来,如今又破了,他该往哪儿去呢?
年少被大太监欺负时,他本盼着能出宫的,如今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是个太监,半个男人,流落民间,这些年又没存下什么银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不走,也只有死。
天老爷哟,他这一生该如何奔波流浪。
他抱着衣物,跟着逃命的人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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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蔡慕君没有去教那国民军官的子女上课,自从前些日子,北平被占领后,逃亡的人多了,那国民军官在重庆,国民军官的太太索性带着子女一起去找他们了,临走的时候倒多给了蔡慕君几枚大洋,并不提带蔡慕君一路的事儿,蔡慕君也没觉着那位太太怎么自私了,自觉得太太不错,多给了大洋,总比那种分文不给,偷偷摸摸的跑了的好。何况,蔡慕君另有打算,她又觉着,这天底下,女子在哪儿都一样,横竖不过是以身体为本钱求个安稳罢了。
蔡慕君是清清白白的一姑娘,只她受的是二十一世纪教育,并不把贞操看得如何重要。
二十一世纪啊,金钱至上,只要价格合适,将自己卖了又何妨?
蔡慕君也是如此,她不介意将自己卖了,她只介意卖了却不能卖个好价钱。
那多扫兴。
逃亡的人在镇子上一闪而过,并不留下,顶多只是补充一下粮食,他们还要更往南方走。
蔡慕君却在琢磨去哪里讨生活,要不要去北平。
她记着,为着实现伪满洲的目的,日军并未在东三省太过放肆。
不过,这也说不定。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知识了,她记不清了也情有可原,何况,她出生的地儿并未在东三省,对这些老历史不了解,多正常啊。
哪个现代人敢拍着胸脯说:老子就清楚二战时候的每件事儿,事无巨细的那种。
她只在想,去还是不去。
去了,倘若东三省环境还好,凭借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她也许还能讨个生活;倘若环境不好,她的贞操堪忧啊。
不去,她就只能留在这儿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做不来种地的活儿,而且这世道,恐怕种地都是难事。
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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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敲响,蔡慕君看了一眼自己放在门口的木棍,这才去开门。
身处乱世,她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打开门,外面是一个看上去挺正常的男人,背后是一辆小车,看起来应当混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