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答应了下来,他最后和严景掰扯了两句大一倍年龄能不能叫阿姨这个问题,便同她挥手道别,独自一人走回了小凉山,一路上偶有出早摊的小贩两两三三,寂静的晚夜热闹了起来。
他脑袋里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张白安,他爷爷要被砍头了,而促成这件事的是他自己,尽管苏言觉得张贤是罪有应得,但如果换做自己是张白安,又究竟会是什么感情呢?
如果小姑娘就此恨上了自己呢?
现在铜中盐田的是张知县,这样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就已经开始让自己感到纠结了,如果这件事是周阳干的、是苏渔干的,那自己今天站在这里,还能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他不知道。
他甚至连传递给张白安这个消息都觉得痛苦。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他。
哪怕要自己去打成千上万个白云门,可能都要比现在这样轻松。
苏渔已经醒了,这是苏言第一次看见师傅起得这么早,宋云荷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给她一五一十的讲完了所有的过程,张白安还在里屋睡得正香,小姑娘沉浸在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爷爷已经上了处刑场的马车。
“该怎么办?”苏言本能地望向自己师傅,“我该怎么对她说才好?”
“是我们,不是你自己,我们一起去的白云门。”宋云荷强调道,“而且不一定要说真话,张贤会得到应有的处罚,现在已经欺骗了清河的百姓,不怕再多一个孩子了。”
苏言摇了摇头。
“我不想让她生活在谎言中,云荷,相比于让她在长大后发现自己理想中的爷爷其实是个残害百姓的恶人,不如现在就直白点告诉她的好。”
“而且这件事,要由我自己来说。”
宋云荷倔强地盯着他,道:“她已经够讨厌我了,再多讨厌一点也没关系,师兄你给我乖乖闭嘴,抓她爷爷的人是我叫来的,理应由我来告诉她。”
“我可不想躲在自己师妹后面,然后欺骗白安——”
吱。
受潮的木门一声轻响,睡眼朦胧的张白安打着哈欠,从门后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你们在吵什么,好大声?”
宋云荷咬了咬嘴唇,蹭地一声站了起来,然而苏言却上前两步,一手把她摁回了椅子上,就在两人争执时,苏渔突然静静地走上前,摸了摸小姑娘柔顺的头发。
“白安呐,我想问你个事情。”她温和地说道。
“你呢,想不想加入我们剑宗?”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和他们俩一起修炼,从今天起,我们也能算是一家人了。”
张白安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女孩开心地尖叫一声,兴奋地抱住了苏渔,拼命点头。
“当然要,当然要。”
苏渔笑了笑。
“可以,但是呢,我有一件事要告诉白安。”她说道,“你爷爷今早去了京城,好像跟一起案件有关,具体如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在这之前,你要乖乖跟我们呆在一起,你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