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凤灵柔才温声问道：“那方小将军认为，怎么能赢？”
她竟不生气？这位皇后至少有些度量。
方英琪见人家好言好语的问，也不好继续这幅模样，索性思忖了片刻，这缓缓开口说道：“从来水无常形、兵无常态。战场之上，瞬息可以万变，若是如此在大殿上讨论，只好算作纸上谈兵。”
凤灵柔闻言点头，她虽然不懂兵法，但也听得出来，这是懂行的人说出来的话。
方英琪继续说道：“因此上，才有将在外君命有说不受的说法。说的就是战事虽长，但战机却是稍纵即逝，来不及请示君王。敌人更不会给我们这样充足的时间去安排和准备。因此上，要根据当下的时局快速做出判断，攻其弱点所在。”
这一次不但凤灵柔点头，连慕雪柳都听住了，不由得连连点头。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慕雪柳低低在凤灵柔耳边问道：“，你看这个人行吗？”
凤灵柔所担忧者，乃是怕这位小将军全凭了运气，如今听了这样一番话，自然心中也是安定了。
正要点头，却忽而顿住了。她原说的是会相面的，此时也不好露了陷的，这个戏，总要唱全了才是。
凤灵柔收住了点头的动作，对着慕雪柳莞尔一笑，说道：“这还要看天意了，明日吉时，我们问问老天看看。”
若不给她们些真凭实据，她们想来也不会信服的。毕竟，这不是后宫中几个女子斗口的小事，是真正的军国大事。
慕雪柳听凤灵柔如此说，自然也不免生起几分好奇来，低声问道：“若是皇后问天，可否让我也瞧瞧呢？”
凤灵柔含笑颔首，不止她能来看，就是六宫都来瞧瞧也是不妨的，只是她要想个法子，让众人都信了才成。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成不成的，就看明日了。
命人好生送了摸不着头脑的方英琪出去，自己却对着慕雪柳叮嘱道：“莫要让太多人晓得了。”
慕雪柳想来这件事也是应该避着人的，当下点了头，答应了下来，只等着明日凤灵柔叫宫女来请自己。
凤灵柔回到凤藻宫，只说自己今日要焚香静坐，把一屋子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水袖、兰溪和影薇三个。
凤灵柔先是对着兰溪说道：“你去各宫里转转去，只说我明日要占卜今日静坐，你无事所以四处游玩。记得，这话千万要传出去。”
兰溪点了点头，笑道：“您放心吧，保管明日人人都晓得这件事。”
凤灵柔一笑，等她出去了，才对着水袖和影薇一通嘀咕。
影薇听完毫不迟疑就按凤灵柔所说的准备了起来，水袖却带着几分迟疑，问道：“主子，这……这行吗？”
凤灵柔还没有答话，忙碌着的因为却突然回头对着水袖说道：“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去做就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说！”
口气中竟是隐隐含着训斥之意，水袖被她噎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论身份，她才是凤灵柔身边的大丫头，虽然影薇的身份也提了上来，可到底有个先来后到吧？
论情分，她是从小就服侍凤灵柔的，一道随着她进宫来，这宫中与凤灵柔最亲近的奴婢，她敢说自己第二，也没人敢认这个第一！
何况有兰溪比着，这个时时刻刻冷言冷语的影薇就显得格外讨厌。
水袖不忿的转头去看凤灵柔，却见凤灵柔目光闪动，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止影薇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更是气恼了起来。
也不知道凤灵柔到底看上这个影薇什么了，论模样，论性格没有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
若是看中她的忠心，可人家忠心的对象是乔贵嫔啊。这才过来五天的功夫，已经跑到乔贵嫔的嵌宝阁去了三趟了！
可她家这个主子倒好，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晓得，可就是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笑意盈盈的样子！总要敲打敲打影薇才好！这成个什么样样子！
水袖心中想着，开口要跟影薇吵几句，却听见凤灵柔笑道：“还不干活去？”
竟是不让她同影薇吵。水袖撇了撇嘴，带着三分赌气的模样按照凤灵柔的吩咐办了起来。
凤灵柔一笑，没有说话，跟两个人一起忙忙碌碌了大半日的功夫，才算做好了准备。凤灵柔摸了把头上的汗，伸手一拨那罗盘上的小指针，笑道：“这样大约就行了吧？”
只盼望自己这些小把戏有用，能为方小将军争取到一个机会，替殷舷哲分忧……
水袖有些忐忑，期期艾艾说道：“大约……是可以的吧。”
影薇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言不发，仿佛旁人欠了她一笔钱还不打算还了一般。
水袖看不惯影薇那副死样子，瞥了她一眼。可也知道凤灵柔不知为何甚为袒护她，也不好当面说些什么，只是暗暗拿定主意，不理她就是了。
如今宫中都已是隐隐知道了些传闻，凤灵柔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不睦，虽还不曾撕破了脸，可却是谁也不搭理谁的。
能相处成这样，也算是一件异事了。话说宫中的宫女能够升到主子跟前第一等的位置上的，那一个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
偏偏凤灵柔身边的这两个，真是让人看了笑话去了。
可凤灵柔就是不管，虽她们怎么折腾着，也都是一笑而过。她自己都不管，旁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甚至有不少人，都笑凤灵柔是丈八烛台，光看见别人了，自己宫里就乱得快要闹出笑话来了。
凤灵柔亲自托了罗盘放在了寝殿内，小心收藏好了。又对着水袖吩咐道：“这东西是重中之重。今什么都不要做，就守着它就好，万万不可让任何人触碰。”
水袖见凤灵柔如此郑重，当下也不敢轻忽，连忙答应了。果然就守在那罗盘边上，竟是一动不动的。
下午的时候，兰溪才一脸潮红的跑了回来。对着凤灵柔笑道：“主子，奴婢今儿遛了好大一圈，如今各宫都传遍了，只怕明日请安的时候，人人都要留下看呢。”
凤灵柔含笑颔首，让人给兰溪端了绿豆汤来，笑道：“可是辛苦你了。”
兰溪一直是小丫头的身份，凤灵柔虽是待她亲近，却始终没有把她的身份提上来，反倒是影薇后来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