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头却像是要爆炸了。
重,好重,她甚至觉得就连周身的空气都在挤压她,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看什么都看不真切,就好像全世界都被套在塑料袋里一样,模模糊糊的。
啊,不是全世界啊,是她被套在了袋子里啊。
无助、无奈、无力、无所适从,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化作洪水猛兽,几乎要把台子上的那个小小的她吞没了。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对不起,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早安!妈妈》时候溅进眼睛里的泥点子,《偶像运动会》时期韧带撕裂一般的痛苦,上海场喘不上气来的痛苦,北京场淋在身上的大雨,广州场黏在身上的虫子,被打爆的电话,孤零零的一个人的机场,带着腐臭味的死老鼠……
太累了,也太痛苦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把这条孤零零的独木桥走成熙熙攘攘的阳关道,可是她就连这条独木桥都还没走过去,纤细瘦弱的小小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可能我偏要一条路……」
天旋地转。
紧接着,一片黑暗。
恍惚之间,求鱼的身影直直闯进了她的视线里。他优越的身高挤在一众粉丝里,显眼得如同鹤立鸡群。
你还在,真好。
下一刻,于锦鲤就失去了意识。
于锦鲤一句歌词还没有唱完,直接就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在求鱼眼中就好像是慢动作一样。
他的瞳孔倏地放大,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纤瘦的身形直直倒了过来。
是的,倒了过来。
于锦鲤栽下了舞台。
求鱼手里举着的那台相机连着机身带着镜头,加起来满打满算也要好几万。
可是那个瞬间,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把镜头扔在了一边,伸手去接住了那个女孩,一下子把她抱了个满怀。
轻,太轻了。
简直就像是接住了一只从高处跌落了的猫咪一样。
她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吃饭啊。
明晰的蝴蝶骨、细伶伶的脖颈、纤细轻薄的骨头、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李缘木甚至怀疑自己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拧断她的骨头。
她真的太瘦了。
可是为了上镜好看,她真的只能这么瘦。
上万块钱的相机在重力的牵引下,镜头朝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可是李缘木无知无觉,置若罔闻。
那个瞬间,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怀里的这个脆弱的女孩。
三年以前,他在路边捡到了这个女孩,把她带回了天河。
两年以前,她在这个被自己的父亲冠以命名的公司里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一年以前,他亲手把这个女孩送进了《象牙塔》。
半年以前,她爬上了那座高塔的顶点,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出道了。
他亲手把这个女孩送上了舞台,看着她从十四岁成长到十七岁,看着她的身高逐渐抽条,看着她脸上圆润的线条慢慢的消失。
直至今日,看着她从舞台上跌落下来,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