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五分钟吗,我想给大家唱一首歌。”
主持人像是一只受惊了的鹌鹑一样连连点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像是逃命一样的率先离开了舞台。
于锦鲤重新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来还给齐淼,然后目送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和其他主创人员们一并下了舞台。
终于,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接下来这首歌要麻烦乐队老师了。”
她偏过头去,看向乐队的方向,发现伴奏乐团的钢琴前,竟然不知不觉之间换了一个人。之前的那个******的替补钢琴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藏蓝色礼服裙的金金。
她举起两根手指比划在太阳穴的位置上,耍帅似的朝着于锦鲤的方向敬了一个礼。
于锦鲤看到伴奏乐团的金金,一直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少许,她重新转回头来面对观众,轻轻的凑近了麦克风说道,“请欣赏《我告诉你女孩子一生都要害怕些什么》。”
不是敷衍,也不是清唱。
她要完完整整的、认认真真的,把这首歌唱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听。
整个伴奏乐队几十号人一时间全都懵了,这首歌完全是于锦鲤的临时起意,他们根本就没有合练过,所以纷纷不知所措。
只有金金的钢琴声兀自流泻而出,一连串带着演奏者特色的流畅琶音随着女孩纤细白净的指尖的跃动,通过麦克风的放大,环绕在了整个场馆里。
我生来是个女孩子,可是我生来也是个人。
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为什么我永远都低人一等?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吗?
可是你,剥夺我上学权利的你,对我拳打脚踢、口吐恶言的你,泼我一身油漆还站在那里洋洋得意的你,难道不也是女性吗?
她站在那盏明亮的舞台光下,白色的裙子是最纯净的颜色,鲜红色的油漆就像是正在浴血奋战一样。
事实上,她的确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的不公正待遇,向她所遭受的种种不详负隅抵抗着。
她的眼睛里是斗士的锋芒,一开口,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
温柔如水,但是也能惊涛骇浪。
她用温温柔柔的嗓音,像是循循善诱的告诉每一个还不曾意识到自己半只身子就要陷进沼泽里的姑娘,她们一生都要害怕些什么。
「第一怕出生即死亡,没权利来到这人间一趟」
「啼哭声太吵闹,就会成为家族中不详」
「没名字可识别,没血脉可依傍」
「只是弃婴无关痛痒」
——你个赔钱货!
——我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从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你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于妈妈一直是这样灌输给她,还有她的弟弟的。
天大地大,和于妈妈想法如出一辙的、担任母亲这一角色的女性,又有多少?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生来是个女儿而已,所以就连襁褓里的啼哭都是错的。
而更可怕的是,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