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对…用力…使劲...深呼吸...对,对,对,再用点力...哇……哇...”
高亢的嚎叫声里,我一生的挚友与恶梦,溜溜达达的从他妈的肚子里钻出来了,伴着第一缕晨曦来到了这个世上。圆头,大脸,还有一对招风耳。
“天杀的呀!我不就是拿了你一样东西吗!你这么整我……”这一声(嚎叫来自于左边帐篷的刘富。
父亲站在帐篷前,茫然的不知道该先去那边。稍稍思索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先去右边的帐篷。旧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切正在到来。今天,他特意穿了一件新的中山装,而且还是四个口袋的。
今天是个大日子,是区教育局领导下来,为学校重建挂牌的大日子。父亲要作为学校的代表,到主席台做慷慨陈词的发言。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右边的帐篷,新生的东西总是会给人不一样的力量。
“哎呀!古老师,你来的正好,麻烦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父亲看了看我的挚友,那张皱皱巴巴的像老树盘根的脸,在帐篷里跺了几步道:“我看这孩子来得快,又正好是我们重建的日子,我看不如就取一个敏字,敏捷,敏德。履帝武敏歆,他又正好是你家的支柱,当得这个字。”
没有人反对,因为父亲的云山雾罩,把他们都蒙了圈。这履帝武敏歆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天书。
我的挚友与恶梦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克敏。克是他那一辈的字牌,敏是父亲给他取的名。
不过,我一直不愿叫他的名字,因为我总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些女性化。还不如叫克夫或者是克妻更霸道一些。所以我一直都叫他的小名——老三,这个名字让人觉得更亲切一些。要是叫他的全名——张克敏,是不是有点像个笑话。我想我的父亲当时一定没有想到他的字牌是一个克字。
父亲满意的秀了一把他的学识以后,这才慢悠悠的走向刘富家的帐篷。
帐篷里很凌乱,还没来得及收拾,丫头躲在角落里流泪,刘富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父亲:“老刘,还不起床,这是钱挣够了吗!”
刘富叹了口气:“古老师,我…遇见鬼了!”
虽然喝了酒,这一夜刘富却睡得并不好。总是做梦,梦里那个年青的尸体慢慢的从土坑里爬了出来爬到他的床前,用一根浸了水的麻绳,一层又一层的密密捆在了他的膝盖上。诡异的是刘富在梦里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因为膝盖的冰凉还挺别的舒服。
醒来的时候刘富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辈子做的恶梦多了,早习惯了。
喝了一大杯床头柜上的凉水,刘富这才准备起床。
挪了挪身体,又挪了挪身体,恐惧才由脚底的毛细血管传遍了全身,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汗冒到心肝的恐惧。
刘富的膝盖好像真的被人捆住了,打不了一丝的弯。
父亲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有知觉没有?”
刘富:“有。”
父亲又在他的膝盖上敲了敲:“怎么样?”
刘富:“有点痛!”
父亲对着一旁的丫头道:“我看,还是送你父亲去医院吧。”
丫头擦了擦泪水,赶紧起来去收拾东西去了。
“我看呀,还是先找老实和尚看看得了!”老三的父亲说道。
本来他是来报喜的,生了儿子总是要告诉左邻右舍一起高兴高兴的。
老三的父亲:“老刘,你想一想你这病是怎么得的...”
刘富想了想:“我听老张的...”
“得嘞!我这就给你去叫去。”老三的父亲屁颠屁颠的就冲出了帐篷。
老父亲摇了摇头,一步三晃的走出了帐篷。他虽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却不是一个固执的人。
老实和尚来得很快,不只换了一件干净的袈裟,还拿了一张捕鱼用的破网。这张网很小,全部展开也就一米左右,洞眼还开得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