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以前,我一直老老实实的生长着,和所有小朋友一样承受着阳光雨露的滋润。像一朵太阳花一样,面朝着太阳的方向,争取着茁壮。
乖巧,懂事,背着唐诗,学着简单的加减乘除。
但这也仅仅限于六岁以前。
那天不是个特殊的日子,只是我满六岁零十天的日子。
那天我带着小我三天的老三,跟着铁拐李埋伏在一个小沟渠里。
沟渠里没有水,是那次洪水过后冲出的一处风景。这个位置是铁拐李选的,八岁的他已经有了一丝敢为天下先的气质。
他排在头一个,我在中间,老三在我屁股后面。不是老三不愿意排在前面,而是因为六岁时的老三太瘦,廋得像根电线杆一样,风一吹就能跑。当然,他也没有干豇豆瘦,干豇豆的瘦是竹杆,风一吹就能上天。
我们埋伏在这里,就是要伏击干豇豆的。
干豇豆抢了老三的小人书,这样的深仇大恨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这条路是干豇豆回家必竟的路口。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看见了干豇豆那树叶一般轻飘的身子。
“歹,那小儿,给我站住!”铁拐李跳了出去。
铁拐李三岁的时候,几乎是一夜间就变黑了,他老爹也不管他,还说男孩子黑点才更健康。铁拐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白过来,也就从此留下了铁拐李这个称号。
“你-干-嘛!”干豇豆吃了一惊。
“敢欺负我兄弟!”铁拐李一个飞踹,把自己扔了过去。
干豇豆廋是瘦,但那不是傻。他一低头从铁拐李的腿下窜过,奔向我们而来。
干豇豆不是没看见我和老三,只是他要回家就必需要闯过我俩这关。
铁拐李那个夯货,一脚飞腿没踢上干豇豆,反倒把自己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干豇豆呲牙咧嘴啊呀呀的,张牙舞爪向着我和老三冲了过来。
干豇豆虽然和铁拐李同岁,但在我和老三面前也算是庞然大物。
老三很紧张,拉着我的衣服差点把我拉了个后背摔。
我其实不紧张,一点也不紧张。我只是随手抓起一个东西扔过去,不让他靠进我俩。对于用武力解决问题,那是铁拐李的专业,不是我这样的书香之家的孩子干的事。
干豇豆愣了傻了,然后哇的一声嚎叫了起来。
我看见一股红流从干豇豆的脑袋上流了下来。
“厉害呀,小古飞刀例不虚发!”老三看着我眼里冒着小星星。
“厉害个屁,跑吧!”铁拐李在另一边招着手叫道。
见血了,怎么办,只能跑。怎么跑,各回各家。
那两货回家了,可我不敢回家,我怕父亲对我的思想教育。父亲是个好父亲,我长这么大他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他只会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一堂又一堂的上思想政治课。但我宁愿屁股被打成花,也不愿安安静静的接受如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不知道怎么就去了江边。
江水碧蓝,清澈深邃。我托着腮,傻傻的看着江水,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着即将到来的思想政治教育。
越呆越无聊,我开始在沙地上掏坑,看那些江水再慢浸满沙坑。当那些江水满盖沙坑的时候,我却呆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从来没记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