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诺曾经说过,他被姚君赶出房门时,逍遥子就站在门外侧面,也完全听到了姚君因着姚诺无意间翻出鹤顶红而暴怒。
可当时逍遥子除了安慰姚诺两句之外,他并没有好奇姚诺无意间翻出来把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早就知道了让姚君暴怒的东西是什么了。
姜大朋沉吟道:“这确实是有很大可能说明逍遥子早就知道了姚君藏着装了鹤顶红的小瓶,那个小瓶瓶身是白瓷黑梅图案,并不算特别,有许多小瓷瓶都有这样的图案,即便逍遥子早就知道了那东西就是姚君暴怒的原因,但也不能绝对说明逍遥子就知道那小瓶里装的就是鹤顶红,更不能说鹤顶红就是逍遥子交到姚君手中的。”
纪光发附和姜大朋的话:“没错,你简直就是胡扯!”
阴十七也不恼:“姜大哥所言不无道理,逍遥子确实有可能早就见过姚君藏着的白瓷黑格小瓶,也兴许与姚诺一样,遭到姚君的一番痛斥,但姜大哥你忘了,我也曾与你说过,逍遥子在姚君死后,也就是逍遥子尚在世,未步姚君后尘之前,逍遥子曾到姚君墓前哭诉,而那段哭诉的话却被姚诺偶然撞见!”
姜大朋道:“我没忘,但是姚诺不是说他没听清么,这与你断定逍遥子就是将鹤顶红交到姚君手中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阴十七问:“那姜大哥可还记得是什么话?”
姜大朋当然记得:“就四个字——不是、时辰!”
阴十七双眼转向纪光发,一字一句道:
“没错,就是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是间断的,什么不是什么,什么时辰什么,这头尾中间应当都还有话,可是即便姚诺未能听个完全,那个时候我也未能自这简单的四个字里猜出点什么来,只觉得这四个字与三起服毒死亡案件有关!”
而事实证明,这四个字也确实与案子息息相关。
姜大朋问阴十七:“你将这四个字的头尾中间拼凑出什么来了?”
阴十七双眼还是落在纪光发身上,他埋着脸,她只看得到他低垂的眼睫毛,却看不清他眼里是仍平静着,还是正在翻着浪花。
但从纪光发这般不敢正面看她的情况来讲,阴十七直觉觉得他已经开始燥动不安。
而他的燥动不安与凶手、与他所在乎的人息息相关。
纪光发怕她会猜出一点头绪来,倘若真能抓到凶手,他自然愿意。
可纪光发不敢冒险,他怕她只是个半调子,只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真正抓住最后的关健。
他所在乎的人,容不得他去冒险,半点也容不得,因为他太在乎。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纪光发这般在乎呢?
纪光发唯一的姐姐已远退他乡,并不在揭北县,即便凶手有心拿他姐姐威胁他,大概也不会远涉山水去抓一个已出嫁多年的妇人。
何况纪光发与姐姐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厚,要真是有深厚的姐弟亲情,那么纪光发这会也就不会还打着光混,自已执拗地想要娶个美娘子,应该早就被他的姐姐骂个狗血淋头,再揪着他的耳朵去照镜子,让他瞧瞧自已到底是什么德行。
财无财,貌无貌,本事毫无本事,光有心气高有什么用?
纪光发的姐姐真的在乎这个弟弟的话,那早就亲自管教了,而不是这般长年未曾联系,姐弟俩你不来我不往地各自过着日子。
什么纪光发的姐姐自已也过得不好,什么纪光发不曾去过姐姐所嫁的夫家,追究到底,其根就在纪光发与他姐姐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
或许起先是有的,只是那做为家人的亲情太过淡薄,太过不经风雨岁月的考验,所以渐渐地也就消散了,直到没有一丝丝一点点。
所以在从衙役那里查问得来这些情况之后,阴十七不会那般天真简单地将纪光发所在乎的人想到他的姐姐上面去。
那么问题便来了。
纪光发家本就没什么亲戚,自他父母亡故之后,更是与几户亲戚像是断绝了关系似的。
既然连亲姐姐都不往来,那么那些远的近的亲戚会如此,她是半点也没觉得奇怪。
纪光发这样想成亲,却又百般挑剔,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在她进纪光发家后,便交代守在纪光发家其中的一个衙役去细查了,然后才随着姜大朋进的正屋,见到纪光发开始探话。
她交代衙役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姜大朋。
阴十七缓缓道:“四个字,我拼凑成了十个字,当然这也不是全部,但我想,这十个字已足够说明一些事情。”
姜大朋真是急得火燎火燎的,偏偏阴十七还总不说个完全,让他听着囫囵,追问道:
“哪十个字?十七你快说啊!”
阴十七这回没再打哑谜,很痛快地说了出来:
“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先前她没有想到这句话,但在知道杨立聪溺亡案与三起服毒死亡案件有关之后,她很自然地将两者联系了起来,从而得出这么一句话。
姜大朋半晌没能说话,他是想了又想,也没想出阴十七是怎么推断出这十个字来的:
“十七……这……”
话不完全,但阴十七还是明白了姜大朋的意思。
杨立聪溺亡案与三起服毒死亡案件有关联一事,她尚来得及与姜大朋、姜生细说,他们只大概知道这两者这间被她串连了起来,却不曾如叶子落那般详细地听她假设过。
所以姜大朋会在听到她说出这十个字后,露出最正常的反应来。
也不是她瞧不起姜大朋,而是姜大朋先前已将姚君、逍遥子两起服毒死亡案件定性为自杀案件,那么以他的头脑,她若不提点点明,他大概不可能会自已转动脑子那么快,将相隔一年的两个案件联系起来。
可纪光发的反应便耐人寻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