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金娘子也是很纳闷:“奴婢将银子和口信都说了,三小姐山高水长,想必没办法这么快收到信。大小姐那边,风铃没有见到本人,却撞见二小姐,说侯夫人病了,大小姐在侍疾呢。”
“大小姐侍疾?方玉婷那个贱人怎么不能侍疾?若是轮替着,肯定有空回来瞧瞧我的。定然她使了什么法子,截了我的信”陈氏恨恨的咬牙切齿,准备骂方玉婷,却想到周氏的作为,一下子不敢肯定是谁害她,只得收了牙齿,拍着桌子大叫:“等我出去了,一个个的收拾她们,叫她们不得好死……”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强烈的光线照进来,却是管家方富:“夫人,老爷请您出去。”
陈氏一下子不太适应这样的强光,眼睛眯起来,好一阵子才看到方老爷背对着她,背着手候在外头,急忙让金娘子扶着她起身走出去:“老爷……老爷你要放我出去了?”
“你准备准备,丁家姑娘晚上抬进来。按理是要拜主母的。只是业儿尚未成亲,暂时没有正妻,只能拜你这个嫡母了。”方老爷和颜悦色道:“你先回鹤寿堂梳洗换衣。”
陈氏这才发觉外间的日头已经是下午,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眩晕,听见方老爷的话却又一下子清明:“老爷,你说什么?丁家姑娘要抬进来?”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给老三做妾。”方老爷忍住不耐烦,看陈氏形容枯槁,神色憔悴,想来是真的受罪了,语气温和:“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家了。”
“不行!坚决不行!”陈氏怒道:“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丁家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给业儿?哪里配得上我的儿子!”她顿一顿又说道:“再说了,业儿才十五岁,尚未娶妻,先纳个妾室在家里,回头哪里还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
“那也是他自己做的孽!”方老爷终于忍不住,见陈氏此刻还一味袒护方其业,怒道:“难道是我摁着他的嘴,叫他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人家女儿的?”
说完再不理陈氏,立时走了。
陈氏委顿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叫你受委屈了呀,这是什么样的亲爹啊……这是要害了你一辈子啊。”
方老爷走得不远,听见了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争辩,只神情扭曲,眼神充满厌恶。
任凭陈氏再怎么不愿意,到底是梳妆打扮洗头洗脸换衣服,折腾的荣光四射才肯罢休。
戍时,丁家姑娘准时抬过来,身着粉红色的衣裳,施了妆粉,风姿清秀。
方其业也是十分不愿,板着脸坐在下首第一位。
上首是陈氏,一脸厌恶。
“婢妾丁香,拜见三少爷,拜见夫人……”丁家姑娘按规矩磕了头,立在一边。
陈氏没有表示,方其业也坐着不动。
场面很是尴尬。
半响,方其业站起身来走了。
陈氏不拦也不说,坐在那里,斜眼瞧着丁香脸色沉静,终于忍不住:“你真是好手段!”
丁香顿时委屈的不行:“实在不是婢妾强人所难。婢妾一心寻死以证清白,可老爷不让,说要让三少爷负责……”
她眼里波光潋动,甚是楚楚可怜:“蝼蚁尚且贪生……”
陈氏见木已成舟,知道说什么都没办法转变局面,只得长叹一声,就此罢了。
此番出来后,方老爷没让她再回佛堂,而是回鹤寿堂禁足。
陈氏便想着求求情:“老爷,老大媳妇到底没经过事,怕是管不好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谁知道方老爷脸色一转,冷笑着道:“放心不下?是放心不下公中的那些银子吧。”
陈氏只浑身一哆嗦,吓得半死,就听方老爷道:“你干的那些事,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当我罚你,仅仅是为了你对然然说些自辱身份的话?那不过是给你留着体面,你居然还不知道反省,不知进退!你就好好在鹤寿堂反省吧,方宅你就别操心了。”
陈氏这才明白过来,只怕有人落井下石,自己这回,彻底完了。
周氏到底是怀着身孕诸多不便,一个月不到,府里便如一团乱麻。不是夏季的衣裳还没定,就是月例银子还没发。
到后来,便是懒得管,若是有人求见,只叫看门的婆子全都一概打发掉。
方老爷一日回到家里,稍微早了些,见饭菜等了许久也没人端上来,想喝喝酒,连温酒的人都没有,顿时勃然大怒:“人呢。”
“大奶奶说最近厨房闹老鼠,恐怕跑到饭菜里,灭鼠呢。”一个丫鬟吓得见一向温和的方老爷动怒,吓得不行:“厨房做饭的家伙全都搬到小厨房去了,大奶奶想着老爷平素不是这个时辰回来的,小厨房的饭食都是先紧着在家的几位奶奶们做得。”
方老爷听了眉头紧皱:“家里那么多号奴仆,连做个饭的人都没有?”
那丫鬟又答道:“大奶奶昨晚上经过回廊,天色太暗绊了一下,今日便买了一些灯笼回来,调集了一些婆子们挂灯笼呢。说是晚上亮堂堂的好照。”
原来是一时兴起便要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