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以后,何家贤看着方其凯和梅雪文,笑着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她会闹腾……她本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二嫂。您别这么说,闹一顿才好呢。”方其凯握着梅雪文的手,认真说道:“雪文,这话我今天明摆着说了,你听好。”
梅雪文乖巧的点头。
“我年少时霸道纨绔,是二嫂将我拉了回来,才有了如今秀才的功名,日后,还会更好。这些我在迎亲的路上跟你说过了。”雪文点点头。迎亲路上走了一日一夜,她闲时就和方其凯聊天,隔着轿子说话。
“关于我姨娘的事情,我不会瞒你,等一下就会跟你说。”方其凯先把话说明白:“你先去那边等我。”
梅雪文甜甜的看了方其凯一眼,觉得这样的辛秘都愿意跟自己说,是坦诚相待,暗道自己没有嫁错夫君。
等梅雪文走了以后,方其凯看着有些内疚的何家贤,劝慰道:“二嫂不必自责,我本身就是故意的。”
他顿一顿:“二嫂说的没错,我既然已经成家立业,自然就要为妻儿撑起一片天。雪文嫁到方家来,难免要在您和梅姨娘之间做选择。我这样直接了当,摆明我的立场,雪文要是执迷不悟,那也是她理亏。她若是聪明,才知道我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护她,省得她那绵软的性子,夹在中间为难。”
何家贤委实没料到方其凯会有这样的算盘和脑筋,闻言不由得大喜:“果真长大了。”
“多亏二嫂教导。”方其凯笑着。
沈姨娘先前在方家,本就算得上一个聪明人。只可惜屈居人下不甘心,这才做了些糊涂事,方其凯聪明,倒也是意料之中。
他做了这样的布置,梅雪文日后,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何家贤顿时心情大好,一时忘情,提脚就往前走了几步。
留在花厅里面的丫鬟和婆子们面面相觑:“不是说二奶奶的腿勉强下地吗?怎么走得这样好?”
雪梨忍不住“咳咳咳”了几声。
何家贤也意识到了,脚下一崴,摔倒在地。
勉强将谎话圆了过去。
梅雪文再见方宝乾时,不免有些尴尬。方宝乾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对此事浑然不觉,只笑嘻嘻的叫:“四婶。”
时间久了,梅雪文见他真的是一无所知,这才释怀,只听方其凯的话,一心与何家贤来往,梅姨娘那边,却是门也不登,非要紧事,叫也不去。
说起来,她的相公虽然是庶出,可下人们唤她一声奶奶,到底还是比梅姨娘多些体面的。
唯一在心里的结,却是那个沈姨娘。
她人已经嫁过来了,自然是心里震惊鄙夷的要死,嘴上却只能安慰方其凯:“姨娘做的事情与你何干,脏水要泼也不该泼到你的身上。”
只是心中暗自害怕,生怕被人知晓了丢了脸面,原来所嫁之人的生母,是这样一位不知廉耻的女人。
好在方其凯对她体贴温柔,沈姨娘的那点子阴霾只要隐藏好,别的都不是什么事儿。
何家贤的腿到底没办法一直装断,只能“慢慢”好转。
梅姨娘手中的权力一点点再度流失。
何家贤毫不含糊,对着账本跟梅姨娘说话:“我才四个月没管家,怎么府里的银子支出这么多?”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帐:“二爷那间皮毛铺子,一年才挣两千两。梅姨娘四个月就用了一千七百多两,这等宝乾成家,接手了家中的产业,咱们日后可怎么办?”
梅姨娘怒道:“不是还有公中的银子吗?”
“公中?”何家贤笑笑:“给不给你公中的银子,自然是宝乾日后的媳妇说了算,你我说了可不算。人家要分家单过,上面又没有父母双亲,也是理直气壮合乎理发的。梅姨娘与其指望别人施舍,莫不如自己挺直腰杆,别花银子跟流水一般,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
何家贤睃一眼她今日穿的金底绣牡丹的褂子,冷笑一声:“姨娘这一件褂子,都快赶上汀兰院一个月的开支了。”
梅姨娘撇嘴:“你自己小家子气,寒酸不怕人笑话,我可怕。”
“我是小家子气,二爷身上的长褂不过也才二十两,不知道能不能买姨娘身上的一件袖子。”何家贤笑着:“账本对不上,姨娘自己拿银子填坑吧。”
梅姨娘眉头一皱:“哪里对不上?每一笔都是算的清清楚楚的。”
“我自然知道算的清楚!”何家贤笑眯眯的,也不怕往她头上泼凉水:“只是这开支太大了。我掌管内宅庶务,二爷赚钱那么心里,委实不好意思说一句花了就花了之类的话。我管家的时候,四个月花了一千两,还包括几位叔伯家里的开支。姨娘多了七百两,想来都是花自己的身上了,这个帐,公中可不背。姨娘用自己体己银子出吧。”
说完不等梅姨娘发怒,径直走了出去。
梅姨娘气得狠狠扇阿秀:“你也不知道说句话。”
阿秀很是委屈,她一个奴婢,主子们吵架,她能说什么话。
只是心里也明白,梅姨娘这全是无处撒火,朝她撒气呢,虽然疼的不行,也只能忍着,咬紧牙关,连哭都不敢哭一声。
何家贤等了两日,见梅姨娘对她“赔银子”的要求理都不理,让雪梨去催了两次,都被顶了回来。
何家贤冷笑一声,选了一个下雨的日子,一早去了梅姨娘院子。
“姨娘,再这样下去我要收利息了哈。”如今方其瑞对梅姨娘失望透顶,虽然没有明着针对,可委实也不大管。
先前梅姨娘还想去书房说道,让方其瑞给她撑腰,可见着方其瑞,一看见他满脸不耐烦:“姨娘有事说事。”
梅姨娘关于自己花多了银子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今日被何家贤堵在屋里,也是她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