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心叵测,但在凉栀前十七年的生活中,其实所见的叵测人心并不多。
母亲因为她去世,她从一出生,就像是个灾星——虽然那并不是她所情愿的。
幸好有爷爷,幸好有爷爷一直宠着护着她,幸好有爷爷对她那样好,教给她那样多的东西。
凉栀的确曾无数次的因为自己没有父母的爱而难过伤心,但她也知晓人不能贪心。
她所得到的,其实挺多了,她很知足。
直到经过温时越的背叛,爷爷的去世,父亲的再娶,甚至是霍凉川的拯救真相……她才意识到周围她以为简单的一切,其实都不简单。
她以为简单的人,竟都是居心叵测的人。
若说简单,简单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可以信得过的人。
比如齐瑶,沐琳儿,信明月,顾少卿……还有几乎是看着她长大被她当成母亲般对待的……孟婵娟。
她从未怀疑过孟婵娟什么,从未将孟婵娟当成过坏人。
是啊,她的孟阿姨怎么会是坏人呢?
就算……就算孟阿姨真的对父亲有那份心,那只能说她为情所困,走不出去了。
毕竟是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毕竟是……
凉栀的指甲嵌进掌心里,紧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就算……就算心有疑惑,她也不能听温静言的一面之词,她要证据。
凉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室的,温静言似乎喊了她几声,可她却没有心情应答,也不想跟她说任何的话。
她走到客厅时,看见刘婶站在那里,面色担忧的看着她。
刘婶似乎犹豫,但还是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悠悠小姐。”
凉栀眸子颤了下,轻轻说了声:“刘婶,扶我一下……”
刘婶忙“哎”了一声,刚伸出手去,却见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女孩身子一歪,竟是直直往下倒去。
刘婶惊了一跳,大喊一声:“悠悠小姐——”
伸手一把扶住她。
刚从茶室走出来的温静言远远看见,也惊了一跳:“悠悠——”
凉栀觉得头很重,身子却很轻,意识迷糊的最后,只感觉到有人喊她。
——悠悠小姐。
——悠悠。
她的前十七年人生里,最熟悉的两个称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轻轻地抚摸着你送给我的衣带,我的心里全是你。纵使我不能去会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轻轻地抚摸着你送给我的玉佩,我的脑里全是你。纵使我不能去会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爷爷说,给她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她以后都能乐悠悠的,没有烦恼。
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