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越坐在那里，心口莫名凉了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当时的确有点怕，怕老爷子伤害凉栀，十九岁的他，面对在商场拼了一辈子的韩老爷子，还是太嫩了。

老爷子仅用两天时间，就将他的一切底细全部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他父母生前工作的所有地方，甚至是他老家的一些不再往来的亲戚，上面都有。

那一刻，他的想法是，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想法也太天真了。

果然人若想成功，必然要经历一番挫折的，而那挫折，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长，还要多。

他没说话，只是面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像是等着韩老爷子的审判一样。

他在心里说，罢了，这便是命，他的人生早就注定了的。

他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那些成功，那些闪耀，注定与他无缘的。

至少是现在的他，无缘的。

他甚至开始思考，不能靠韩家上位，他未来要怎么做，才能死死的抓紧凉栀，如果顾少卿来跟他抢人，他该怎么留住凉栀。

没想到就在那时，老爷子突然开口了，说：“让你跟余家这丫头分手，对你来说难吗？”

他怔了下，看向韩老爷子。

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对上他，说：“小子，我得承认我很欣赏你，而且有意想培养你。但我不会随随便便培养一个外人……你也看出来，娉婷很喜欢你，如果不是她，你也没机会走到我面前跟我说那些自荐的话……我这个孙女不是多聪明，但人却是善良单纯，她对你是真心，不嫌弃你的出身，不嫌弃你一无所有等等，就想跟你在一起，而你也该知道，若想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而且……”老爷子顿了下，这才道：“我知道你姐姐跟余方毅关系不简单，你姐姐若嫁给了余方毅，那你名义上，就是余家那丫头的舅舅，自然就没了可能在一起……所以，这其实是个送分题。你是想成全你姐姐的幸福，顺便再有一个天地去成全自己的一番抱负……还是要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谈一场校园恋爱，最后因为被嫌弃出身或者别的原因，而最终分手一场空么？”

温时越放在腿上的手指骨节收紧，他紧皱着眉头，却没说话。

韩老爷子不着急，端起手边茶水喝了一口，说：“送分题都那么难选，看来你对那丫头感情还挺深的……也是，毕竟年轻嘛，我在你这个年纪，也经常分辨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尤其是，经常会将爱情看得太重，可真正过了那个阶段，就会知道爱情这种东西太虚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哪怕不算现实的因素也会如此……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的。”

温时越眼眸颤了下，听见他又说：“再者，现在的你，的确算得上很优秀，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比如你之前忙活了大半年的项目，最后还是被我儿子轻而易举的拿到手了，你连投诉都无门……如果未来，余家那小丫头遇到了比你更优秀的人，你又如何自处？你能确定自己留得住她吗？就算留住，能留一辈子吗？”

这句话，真真刺痛了温时越的心，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突然没入了一把冰刃，身子的颤抖更厉害了，指甲狠狠嵌在掌心里，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顾少卿……

那一刻，他想到了顾少卿……

老爷子如此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温时越的神态变化，知道自己这是戳中点了。

他循循善诱，继续道：“相信我，你的状态是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会有的状态，而你们中的大多数，面对挫败，会放弃，或者选择重新开始，可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出头之日需要多少年，究竟能不能等到……可你跟他们不一样，因为我为你提供这个舞台，我会亲自给你指导，让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还要成功许多倍，许多到，不怕任何未来可能出现的‘敌人’……”

……

那天的温时越，答应了。

没有理由不答应，因为他的敌人已经出现了。

他没有时间去等那许多年后的出头之日……

他知道自己答应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样可能导致失去凉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