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越坐在那里，神色凄然的看着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身上都是血，也都是雪，白色和红色融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很大，但是此时此刻，不远处的两人，没人去欣赏。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分钟，顾少卿终于将凉栀从怀里拉出，他看着温时越，神色淡淡，问道：“你让我上游艇，便是同意了给你陪葬的人中再加一个我……如今我们夫妻就在这里，你要引爆炸弹，现在就可以。”

“愿意陪着凉栀赴死的人，不止你一个。将她当成人生最重要之人的，也不止你一个……另外我再次重申，凉栀是我的妻子，就算赴死，我们下辈子一定能再次相见，但只有我和她，与你无关。”

温时越薄薄的笑，一张脸已经看不出苍白色泽，眉骨上都凝了雪：“知道么？我一直觉得，悠悠不喜欢我了，只是因为我对她伤害太深，毁掉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因而让她对我失望，恨我，怨我，最后导致我失去了她……”

“所以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如果我也毁掉你在悠悠心中的形象，让你不再那么完美，甚至对她的爱都是瑕疵的……而悠悠接受不了那样的你，就算不再跟我在一起，那也一定不是属于你……”

“只要……只要她离开了你，那我迟早会有机会……迟早，我会用我的努力让她回到我身边……我之前将沈烟疏的事情告诉了悠悠，可惜沈烟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最终倒戈，洗白了你，那没事，想毁掉一个人，机会很多，比如当年的赵崇澜，也算是一个青年才俊，不也彻底毁了么？”

“我想过的……想过用赵崇澜的方式对付你，让你染上毒，瘾，让你成为瘾君子，让你毁掉整个顾家门楣，毁掉你自己……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我太了解悠悠，如果你只是如此，她不但不会放弃你，还会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帮你戒掉毒，瘾，她一定会对你不离不弃，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她也一定不会离开你……”

他说完，轻笑了下：“你看，其实我也挺了解悠悠的……一直一直都了解，但很奇怪，即使我这般了解她，当初居然还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去背弃她，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我当时应该很清楚，我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不过罢了，这是题外话……”

“后来，便是你们知道的，我跟姜紫彤合作，我想利用姜紫彤去毁掉你……身体的背叛，对悠悠应该算是很大的刺激，而当你发现悠悠失踪来追我，追不到，那我自然就带她离开了这里，就算追到了……就像我计划的那样，刚才，你为了一些几乎不相干的人，放弃了悠悠……就算，就算未来悠悠再次回到你身边，这件事，也会成为你们之间的疙瘩……”

“别问我为什么如此肯定……顾少卿，比起了解悠悠，我比你要多得多，我认识他，比你早了整整三年……那三年我们是同学，白天几乎天天在一起上课，而你跟她认识的一年多光景，你们的接触，有多少？你又真的了解她多少？没有的，你肯定没有我多……”

然后，他看向凉栀，再次笑，但那笑意，却柔和了许多。

他说：“悠悠，你也是承认的吧，当你看见顾少卿跟着大船越来越远时，你是介意的吧，难过的吧，心里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吧……对未来的一切，都在瞬间生出了茫然吧……你还怀着孕，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居然就这样放弃了你……甚至不敢来赌一赌……你肯定很失望吧。”

凉栀眼眸颤了下，想要否认，可是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

顾少卿走远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的确瞬间空了一下，没有恨，也没有怨，就那么空了一下。

像是储存在心底的那一捧温热瞬间被人给挖出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