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沈玉无所谓的笑了笑,向着无可奈何的王若絮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若絮银牙一咬,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稍显悲愤的道:“大人您的前任杜知县乃是一位真正的好官,他跟您一样,一心为民,刚刚到任,顾不上休息就开始了升堂问案,当晚就处理了两装冤案,连夜就派我率领县衙的捕快将案犯抓捕下狱。案犯的靠山拿着大把的银票来找杜知县,结果被杜知县以行贿罪,派衙役直接将那人拉到大街上,当着许多老百姓的面,狠狠责打了四十大板。一时间成百上千的老百姓拍手称快。唉!结果呢!就在大家都以为天池县就要开始变天,甚至有些老百姓已经准备向县衙重新提交状纸,请杜知县为它们伸冤之际,一大早就传出了杜知县强行奸污广寒楼第一名妓董倩倩的爆炸性消息,而且杜知县是被众人一大早堵在了广寒楼,许多人亲眼所见,杜知县当时就是从董倩倩的被窝里爬起来的!”
沈玉微微点了点头:“广寒楼是什么地方?这个董倩倩又是何许人也?”
“广寒楼是咱们天池县最大的青楼,就是六爷侯金宝的产业,而这个董倩倩不光是咱们天池县的第一名妓,就连府里的许多大人物都对她十分欣赏。因为这个董倩倩自出道以来,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她的歌舞琴艺,听说就连知府杨大人都是赞不绝口。如此以来,杜知县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很快府里就派了府衙吏房掌案陈陪元、刑房掌案石斌下来专门调查此事,结果调查的官员刚一抵达县衙,咱们县的许多官吏就公然对杜知县开始栽赃陷害,说杜知县刚一到任,就对他们进行索贿,这还不算,在有心人的安排下,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大帮刁民,纷纷嚷着,非说杜知县断案不公,是非不明!”说到这里,王若絮脸色黯然,眼中充满失望之色。
沈玉若有所思,犹豫着道:“董倩倩应该就是之前在寿宴上弹琴的那位彩衣少女吧,倘若真如你所说,这位杜知县八成是被人算计了。”
王若絮握了握粉拳:“无论大人您信不信,卑职却绝对相信杜知县的品格。他虽然在任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但他的所作所为,卑职都看在眼里,况且杜知县已经年过半百,一把年纪,他绝对不会如此糊涂的。而且官吏们、刁民们当着府里下来的调查官员的面,说的那些证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故意陷害。”
沈玉的手指“啪嗒,啪嗒”的叩击着桌面:“有一点本官不明白,虽然县衙快班的班头一职,只是县中小吏,但其职权却比一般的小官还要重些,这也就是所谓的职微权重了,虽然我朝准许女子为官为吏,但毕竟女子多是担任文官或者书吏,而你既非马县丞的亲信,更非侯县尉嫡系,又何以,以女子之身统领县衙快班呢?”
王若絮闻言一扫刚才的失落,脸上充满傲气的道:“第一,天池县最大的势力不是县衙,而是小王庄跟侯家寨的乡绅势力,马县丞并非本地人,别看他表面上是天池县的二号人物,其实他在天池县的话语权非常有限。而我出身小王庄乡绅世家,无论侯家寨的第一乡绅六爷侯金宝也好,还是侯县尉也罢,他们都不敢轻易动我;第二,本姑娘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却从小酷爱习武,更得到过高人指点,说本姑娘打遍天池县无敌手,其实并不夸张。”
沈玉虽然已经相信了王若絮所说,但面上却故意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犹豫着道:“倘若真是如此,有你相助,本官不但多了几分治理好天池县的把握,甚至还能救出杜知县也说不定。”
王若絮闻言大喜:“请大人您无论如何要救救杜知县,他老人家真的是位好官。只要大人您能够豁出性命不要,跟那些黑恶势力斗争到底,想方设法让全县的老百姓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就像大人您制定的大政方针里说的那样,卑职也豁出去啦,大不了跟它们鱼死网破,我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啦!不过有一点卑职要提醒一下大人您,我是我,我代表不了家父跟舍弟,更代表不了整个小王庄的乡绅势力,这一点请大人明白。”
沈玉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向着王若絮拱手一礼,正色道:“多谢了!让三班六房以及巡检贾頔都进来吧。”
很快王若絮就出去将其余官吏喊了进来,原本已经返回吏房的徐令飞正在向刚刚回到县衙的马初生汇报着他跟沈玉的谈话内容,这时候王若絮却将他重新喊了回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一路之上徐令飞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他是真的有点害怕沈玉。不,应该说,他害怕沈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官威,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沈玉才多大啊,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大的官威!突然又喊他回去,是不是沈玉已经知道了他正向马县丞汇报不该汇报的事情呢?
马初生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心里不停盘算着,他非常确定,沈玉之所以还叫上贾頔,肯定是要搞大动作,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他现在考虑的是,他应该在这场斗争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才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
三班的班头,六房的掌案,在加上巡检贾頔,十名官吏刚一在知县的书房站好,沈玉就猛的一拍桌面,斥道:“贾頔,你可知罪?”
贾頔一个哆嗦,刚要大喊冤枉,沈玉就紧接着抢在他前面,声色俱厉的继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蛐蛐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你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当今的内阁首府么?怎敢私自擅作主张,妄立新法,你特么长了几个脑袋?如此胆大妄为,如此藐视朝廷,如此无视国法律典,本官若不严惩,何以警示众人,给朝廷和天下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