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祯衔了一枚山楂粒丢进嘴里。
此刻苏莹正坐在穆祯身侧,手上揣了一个绣架,一针一线绣着自个儿的花朵帕子。
两人一同窝在榻上,闲静午后,好不惬意。
穆祯伸手取过苏莹的绣架,看了两眼又丢还给苏莹,“二龙戏珠岂不比这花朵好看。”
苏莹晓得,她只顾着绣自己的帕子,别说给穆祯做寝衣,连双袜子都没有,穆祯心里头不痛快。
苏莹吃吃地笑着,把手伸到小几下头,拿出一枚明黄色绣着二龙戏珠的香囊,双手奉给穆祯,“臣妾手艺粗陋,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穆祯接过,颇为意外,“什么时候绣的?”
“皇上没见着臣妾的时候!”
此时苏莹入宫正当第七日,穆祯一连七日宿在昭凤宫,前所未有。
前朝后宫断不开联系,后宫的事一会儿的工夫就能传到前朝,例如苏莹的专宠,前朝已经按捺不住,向皇帝进言,为子嗣昌盛,将次年的选秀提前操办。
事后,累极了的二人乏力地瘫软在床榻上。
“前朝给朕施压,要朕提前操办选秀。”
苏莹蓦地一愣,欢好后的温存在身上还没有消散,心却突然一沉。
穆祯接着道,“前朝用子嗣做文章
,说朕登基至今没有孩子降生。”
良久,苏莹才“嗯”了一声。
即便早就知道穆祯不只会守着她一个女人,但在得知他又要有新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伤感。
这一世将选秀提前了,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在后宫的表现过好,招人嫉妒,才会令人急于打压。
按苏莹前世的习惯,这一刻应该出言表明自己的贤惠。苏莹把习惯性的想法压了下去,故作小女儿情态,翻了个身,背对穆祯,仍不说话。
“生气了?”
穆祯转头,借着红烛的微弱火光,看了眼苏莹。
苏莹道:“臣妾不敢。”
穆祯把苏莹的身子扳过来,见苏莹低着头不与他直视,细看之下竟噙着眼泪,带雨梨花。
苏莹委屈道:“臣妾入宫统共才几日,皇上又要有新欢了。等新来的妹妹们在宫里百花盛开,皇上一定忘了臣妾了。”
“嗳,怎么还哭上了。”穆祯把苏莹搂在怀里,柔声哄道,“不会的,即便有了新人,你在朕眼里永远是不同的。”
苏莹见好就收,“嗯”了一声以后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快歇息吧。”
而苏莹自己到半夜还睁着眼,辗转反侧。
试问有哪个女子,会真心愿意将夫君分享给旁人?贤良大度都是被迫出来的,为了一个好听的名声,为了夫君的爱重,不得不。
如若不论苏莹的妾室身份,两人此刻新婚燕尔,你侬我侬,才几日光景竟又要纳妾。
穆祯亲口说,苏莹永远是不同的。苏莹稍稍安慰些,但这样的承诺略显苍白无力,苏莹仍然不安,若有另一个更特别的人出现呢?
次日,太后宣了苏莹去颐宁宫,同样也是为了选秀的事。
苏莹坐在太后身边,细细聆听教诲。
“前朝早有人提议,将三年一次选秀改为一年一次,为子嗣昌盛充实后宫。其实皇帝也才不过十六岁,何必急于子嗣。”太后呡了口茶,“哀家懂得,你和皇帝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骤然来了新人,心里一定不舒坦。”
苏莹恭顺道:“臣妾不敢。臣妾入宫之时就明白,皇上不会只是臣妾一个人的夫君。只是略有伤感,新人入宫后,必定分薄了皇上的宠爱。”
太后冷哼一声,“前朝的臣子不正是想分薄你的宠爱,挤破了头把自己女儿送进来吗?”
苏莹接话,“其实论对子嗣的重视,谁急得过太后您想抱孙子的心。”
“哀家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哀家做的安排还能害了皇帝不成!”因保养得当丝毫不显老态的手,覆在苏莹的手背上,“哀家不管你和皇帝私底下怎么处,怎么玩闹的,哀家劝你一句,要做嫡妻,就要先拿出嫡妻的风度来,不能同妾室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