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来时宴会气氛正热,安定侯世子梁翌舞了一曲剑博得满堂彩, 不少夫人异彩连连打听着安定侯世子年岁几何可有订亲——因着安定侯平日里驻守边疆, 安定侯世子此次也是勋贵圈初亮相。裕王来得时候正巧, 他的出现更是令宴会添了一把火, 若说之前的玩乐尚有不少人藏拙本着以和为贵的态度应对应对, 裕王一来,立时有不少公子小姐卯了劲地表现,毕竟不少人觉得能入王子皇孙的眼是一桩好事, 何况裕王登位的可能『性』极大。
景佑帝的年纪不小了, 登位之时他已知天命, 而今十三年又过, 在此世的人眼中景佑帝俨然算是老人了。皇帝老了, 皇子们大了, 不免有人心思活络站起了队想要挣一挣这从龙之功, 而人往往会进入一个思维误区,比如说他们觉得皇帝死了下一任皇帝只会是皇帝的儿子, 固然景佑帝的儿子们没一个算得上优秀, 太子懦弱,固王残暴,裕王阴狠,靖王贪敛,一一比较来矮子里取长子, 还是裕王更正常点, 至少表现在外裕王对待文臣武将们更热情温雅。
裕王侯着时间过来, 在园中“不小心”巧遇了几位侯府小姐捡到了一方绣帕后才做势隆重地出场,捏着帕子向安乐公主说声“不小心冲撞了佳人”,众目睽睽之下做悄声一问,问得佳人乃是忠武侯府嫡小姐,裕王笑得温和,冲着屏风之后道声“本王失礼”,这才兴致盎然地加入游戏。裕王一来,这游戏也变了味,不知何意,公主府击鼓的下人们频频让菊花酒盏在南慕面前停下。
今生宴会上所遇与前世已然不同,南慕藏拙并不想出风头,谁料一时园中休憩竟还是遇上了裕王,遭遇这一连串事深怕再走前世之路,南慕慌『乱』早已六神无主,等到菊花酒展频频停在面前,南慕手一颤,强掩心慌道一声“小女才学有限一时做不出诗”,不想裕王表现得怜花惜玉,道是“佳人有礼,本王愿替佳人罚酒一杯”,这一回,南慕当真惊恐失措到打翻了酒杯。
南慕所为颇为失态,西庭当场不少夫人已偏过了头心下叹声“忠武侯府的小姐失了大气”。
“不劳王爷费心,这酒我替我姐姐罚!”见南慕惊恐,南枝忙抚了抚南慕轻道声“有哥哥在”,见周边的夫人小姐们神『色』有异,心恼那裕王频频搞鬼,南枝站起豪爽地一饮,手上酒杯一翻,环顾一圈瞪那些个神『色』异样的夫人小姐,瞪得她们避开眼南枝这才坐下。
“鹿三小姐女中豪杰,是小王失礼了,”交际场上裕王表现得大度,隔着屏风见鹿家二小姐姿态婀娜,心里打着算盘的裕王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意味深长的裕王此时还没发现下首的勋贵公子们看他同样是意味深长。
鹿哥在下边搞了点事。裕王问安乐公主之前园中休憩有哪些小姐在,作势悄悄实则众目睽睽,安乐公主旁可有不少夫人在,便是裕王轻声问,不一时裕王撞见了几位小姐捡到了忠武侯府嫡小姐手帕的事很快传了开来。鹿哥身旁坐的就是安定侯世子,裕王出场时他刚下场,一回座位听闻此事不免冲着鹿哥挤眉弄眼。也是年轻人心高气盛不藏心事,快人快语地说道“裕王怕是看上了你家姐妹”,引得周边其他勋贵公子们探过了耳。
鹿哥扬了扬眉,放下酒杯睥了上首一眼,很是一本正经地提出几问:“这女子在西庭玩乐,入口皆有侍女小婢引路,我倒是好奇裕王是如何走错才能走到女子所?”见周边众位公子愣在那边,鹿哥又问了一问:“我家妹妹的帕子皆是柏翠阁出品的丝绸帕,一季十方,在场有不少小姐在用,安乐公主又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是我家妹妹的帕子?”
鹿哥问得太一本正经,周围的勋贵公子们循着他的思维走,这一想顿时觅着不少破绽。
“素来听闻安乐公主好做红娘,却不想原来是这般的红娘,这宴我是不敢喝了,”鹿哥最后这话火上浇油,在场不少勋贵公子也有姐妹赴宴,听得鹿哥此句不禁细思极恐,立时看裕王与安乐公主眼神不一样了。这一次是忠武侯府的小姐倒霉被安乐公主强牵了条红线,下一次呢,谁知道自己的姊妹是否会中招,在座固然有不少人想从龙站位,可从龙站位还分从哪条龙站哪边位呢,谁他妈愿意自己的姐妹被莫名地拉条红线?
时人在意名节,安乐公主已众目睽睽下道出帕子是南慕的,南慕的名节就坏了,除了嫁裕王她还能找到好姻缘吗?鹿哥周边已有不少人想到这一茬,不禁对他面『露』同情,像安定侯世子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型,想到这茬脑门一热拍着胸脯就跟鹿哥说“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是安乐公主和裕王不地道,你妹若是真找不到的好姻缘就嫁我好了,大家知根知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