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那昏『迷』的姑娘才幽幽转醒,见王琴音他们在等她,不免感动非常,等知晓其他人早已弃他们而去,她又心生歉意,觉得是己之过,忙向其他人道歉。
“不必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是早些晚些而已,”王琴音温言相劝,听得那姑娘感激涕零地点头。
剩下五人一路上反而相安无事,只是越往上压力越重,之前昏『迷』的姑娘又昏了好几次,几人都习惯了,每到这时候大家坐地休息一阵。等到了第五千阶,那双髻小姑娘挥一挥手回头了。
“登仙梯越往上越有重压,我哥哥说我如今年龄还小,若是被压久了会长不高,叫我到五千阶就回去,等我长大些再来登仙梯。”小姑娘年纪不大,身体不错,登仙梯尚有余力,不过说五千阶她还真到五千阶就停了,期间说起她哥哥,众人这才知晓小姑娘的哥哥早已走上了仙途。
“原来在修真界有长辈,”修真界也搞关系,不过书生说此话面上显得忍俊不禁,他觉得这大概是小姑娘家的哥哥逗她的话。这几百年来多少人登仙梯走上了仙路,若登仙梯会长不高,修真界也不知道会多多少矮子。
“长不高倒不会,不过这登仙梯还是长大些好,”王琴音也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心道这登仙梯越往上越艰难,听说不少人登顶都成了血人,小姑娘家哥哥约莫是关怀妹妹。
“你哥哥是御剑门?”其他两人都以为这是小姑娘的哥哥开的玩笑,唯有鹿哥听得这说法,一愣之后霍然抬头。
“你怎么知道?”小姑娘瞪圆了眼睛。
只有御剑门才这么教徒弟,鹿哥心道,对着小姑娘『露』了笑。这说法当初还是他师姐先造出来的。他师姐早些年的时候捡了个小弟子,初到御剑门时五岁大的女娃娃话都不会说,只“呜嗷呜嗷”地嚎个不停,后来大家才知晓这孩子婴孩的时候被弃在山里由狼养大。他师姐大大咧咧不会养娃,后来些年其实是他师傅带的,带到七岁,那孩子终于脱了狼『性』能安分地坐椅子上学书了,也是这时候看见凡人们登仙梯问她能不能去。那时候的仙梯可不比如今,有重压有幻阵,怕伤了自个儿的弟子,师姐没应,随口道一句太早登仙梯会长不高,又拿他做例子告诉她说“你二师伯就是小时候登了仙梯才这么多年没长高,”小孩子纯良,还真信了师姐的,结果后来每每看他都带着点同情,鹿哥纳闷了很长一段日子,直到那孩子陨落后与师姐喝酒说起这遭,他这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般缘故。这之后,师姐对每个徒弟都会如此一说。
说来,那孩子是怎么陨落的?年岁太久,鹿『迷』生已有些遗忘了,他记得那日师姐捧着那孩子碎裂的剑回来,也记得师姐当夜大恸练成“落雪”剑时的肃杀,更记得师姐与他对酌一夜喝光了师傅的酒惹师傅跳脚的模样,然而那孩子的事,仿佛是碎了片的玻璃,带着蒙蒙之灰有些记不清了。
“我以后也要当我哥哥那样的剑修!”小姑娘已说起以后,提起哥哥一副荣焉与共的模样,在她眼里她的哥哥可是世间最天才的修士。
是了,鹿哥想起来了。“我以后要当师傅那样的剑修”,那孩子也曾发过誓。彼时师姐端了邪修一个据点中了奇毒回来,听闻火绒草可解毒,那孩子独自一人去了小湖秘境为师姐寻火绒草。火绒草珍贵至极,那孩子中途遭遇了不轨者的劫杀,拼着最后的力逃脱回来为师姐带来了火绒草,而她自己筋脉寸断早早陨落。
那孩子陨落得太平常了,就如他的师弟,因雷劫而身陨,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修士这般地折了仙途,在漫长的时间中鹿『迷』生终究渐渐地淡忘了。如今想起来,听到那一句熟悉的登仙梯之说,他霍然惊觉,他的师姐必然还是记得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