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岐的失态众人看在眼里,见师姐情绪激动, 几位花音宗弟子忙唤一声“鸣岐师姐”面『露』担忧。作为清芜的首席弟子鸣岐在花音宗极有威望, 她如此态度, 连带着其余师姐妹对鹿哥皆无好脸『色』,更有脾气爆者亮出了法器。
“鸣岐师姐可对小鹿前辈有什么误会?”见气氛霎时紧张, 王琴音忙跳出来,她不知前因, 只觉得鸣岐师姐这态度太过奇怪, 开口想缓和缓和。谁料她一说误会, 鸣岐一句反讽听得所有人一震。
“误会?敢问鸾雪道君,斩杀我文景师叔可是误会?!鸾雪道君如今又有何颜面来见我师父?”鸣岐一问, 字字问心, 问得鹿哥一窒。
他不悔当日所做, 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今日所问。当日墨衣军初成, 军规已立,亟需人规范, 然而文景借亲近之意率先不服军令, 凉河之战本能围剿一军妖魔, 文景肆意妄为为救一受伤道友罔顾已成的包围圈,以至于凉河束属万遥三城凡人死者数万, 妖魔所到处更是寸草不生, 村城俱亡。不斩文景, 难以服众, 更难安这无妄之灾的数万冤魂!
“文景师叔不过是救人, 他难道就错了?!”鸣岐咄咄而问,数万凡人不该死,难道那一位受伤的道友就该死?!
听鸣岐问,鹿哥无言以对。真正该死的是妖魔,彼时他不过是弃了文景选择借此立威组墨衣军,孰重孰轻他选择了数万凡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亦不觉得文景做错,所以他无言以对。
“鸣岐!”止水掌门出来时大殿前气氛正异样着,鸾雪道君之名众人皆知,不过一时,又有众多花音宗弟子赶来,见鸣岐师姐质问,一时间众人皆默。在场的多是后辈,对于过去之事多是道听途说知晓一点,却不甚清楚,听鸣岐师姐言,显然这其中有事,清芜仙子与鸾雪道君之间也不如坊间所传因妖魔战而离。
殿前僵持,一时没有人动作。远处突然传来铮铮琴音,随着鸣岐惊讶地一声“师傅”,鹿哥心神震『荡』气血翻涌胸腔宛若受到重击,猛然间吐出一口血来。
“师叔!”知晓鹿哥身体状况,李清时急唤一声。远处琴音乍停,一顿之后琴声继续,一时金戈铁马,一时柔情似水,修为不高的几位弟子早已陷入琴声幻境,双眼『迷』蒙恍如梦中,及至琴声结束,良久不能回神。
“往事已了,走吧。”以琴见心,当日清芜教他识琴,彼时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以琴断情,鹿哥以埙应了一曲,曲终,往事了。
“师叔,这样……就可以了?”清芜仙子终是没『露』面,见鹿『迷』生要走,李清时一问。他不懂乐,却也听出乐中断绝之意,他只是觉得这般结束总让人有种不甘心之感。
“这样便可以了,”鹿哥抬头见花音宗宗门大殿上那龙走游蛇之笔,朗声:“今日诀别,愿君安好!”
远处再传琴音,铮铮三声,意为道别。知清芜之意,鹿哥转身离去。五百年前相识,如今终就一别。
自花音宗出来后,鹿哥沉默了好一阵,李清时不敢问,只默默地安排好去凉西妖魔城的车。鹿哥所说的秘境在凉西妖魔城里。妖魔城乃是战后建立,妖魔战并非黑白分明,有修士投靠妖魔,亦有妖魔站在元极界这一边,或有战中俘虏,战后不好处置,一并归与妖魔城。元极边境妖魔城并列七数,是为元极界防线,鹿哥与李清时要去的是建城时间长也是最大的一座,凉西城。
妖魔城是战后反攻时建起来的,鹿哥没经历过战后,自然不熟悉妖魔城,还是李清时领路。因着妖魔城特别,凉西城禁空,他们是坐妖兽入的城。凉西城在元极界极西,偌大的荒漠隔绝了妖魔城与元极大陆,平素来往妖魔城的多是趋利的商人或者寻机缘的修士,因着荒漠危险车马不便,李清时专找来一队商人。商人们只是凡人,大大小小各商团联合一起共百来人,李清时说跟团去妖魔城,他们极为欢喜地应了,商队里有修士,商人们心里也多一份保障。荒漠广阔,他们这一队人乘着妖兽走了一个月,中途偶遇沙蛇野兽,有两位修士在,一路上十分平静,就是这路途枯燥,等入了凉西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师叔,您身体如何?”自花音宗出来后鹿哥就没好过,花音宗以音入道,最后的琴曲鹿哥生生受了,一出花音宗就连连咳血,碍于面子虽以各种动作掩了,到底瞒不过李清时。去凉西城不仅有商队还有专门为修士们安排的宝船,李清时选了商队也是为鹿哥的伤,凡人不识他们是谁,反观修士们,若被知晓了身份察觉到有伤,反而添了诸多烦扰。
“无碍,”鹿哥摇头,并未提伤势。他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伤,源于本源之损,好不了。
鹿哥既然这么说,李清时自然不会多问。凉西城民风强悍,路上多妖魔,鹿哥与李清时一入城就引去了不少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