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陛下大怒, 连李相都入了诏狱, ”这日鹿哥授完课出宫,突然听到某处两个小黄门在议论前朝,听到李相入诏狱, 鹿哥脚步一顿。他本想再听听, 可惜之后两个小黄门转而说起了后妃传, 鹿哥未再久留。
一回镇国公府他就联系了李相,问一声入诏狱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绝不可能是两个小黄门自己编造,鹿哥觉得这事定是真的, 只是前几日李相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一切尽在掌握,不过几日时间, 李相先把自个儿给弄进了诏狱,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老马失蹄, ”李相这时候坐诏狱中还能自嘲,道自个儿低估了对方一不小心把自个儿给坑了。
“需要我帮忙吗?”鹿哥问,因着朝上有李相在, 他是极放心地做个无所事事的镇国公, 每日上上课养养鱼,也不过问朝事, 日子过得挺悠闲。
“还不至于到小鹿总你出手的地步,”李相是打算让鹿哥做底牌, 在自个儿的牌面未摊开前, 怎能轻易让对方知晓自个儿的底牌?何况鹿哥出手, 李相挺担心小鹿总一个不经意就开大——比如说换个皇帝什么的。一个喜怒越发无常的燕帝已经够臣子琢磨的了, 若换一个,想到两位皇子,李相不禁摇头,说不定还不如燕帝。
既然李相说能解决,鹿哥不再过问,他最近找了新乐趣,看皮影。对鹿哥而言,皮影戏可算是新鲜玩意,好似古代版动画,又兼容音乐戏曲,鹿哥对此很好奇。皇城东市有家茶肆专演皮影戏,小茶肆不过能容个二三十人,老板就好皮影,叫上儿子女儿自个儿组了班子,每日酉时开演一场。燕人爱看戏,皮影却算不得主流,每日酉时除了几个老顾客,多是周边孩童过来看。
鹿哥是新来的老顾客,众贩夫走卒中独他一身富贵锦绣衣,熟门熟路地往堂前第一桌一坐,就等好戏开场。
“小鹿爷今儿个又来了?!”皇城里专有一群老爷们,溜鸟架鹰斗蛐蛐,家中小有富足,就玩些乐子。东市附近多住商户小吏,说话的这位就是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姓黄,落了衙定然往这茶肆里一坐,一双青白大吊眼,一张口无遮拦嘴。平素道些富贵门第八卦秘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倒引了不少听客。
黄衙役一张口,接二连三一群人招呼鹿哥。小民小户没见过贵人,彼时见鹿哥别提多稀罕。当初鹿哥第一次进茶肆时一群茶客鸦雀无声,全瞥着眼睛往他这边看,说不得回了家还要炫耀句今日见到了贵人。不过等鹿哥出现的时日多了,茶客们也看熟了,见鹿哥会应他们声,这群人就爱好每日叫一声“小鹿爷”。
“小鹿爷今日要喝什么茶?”老板的儿子做小二,茶客们叫声杨哥儿,一个八尺大汉子唱了一口极好的花旦腔。他提着一茶壶自那五尺的亮子后头转出了身,另一手小心翼翼地端着只青花白瓷杯。这只杯子是小鹿爷特供,茶馆里的人都知道,杨妹子特地跑博古店里淘来的,可把杨老板心疼得不行。一个杯子半两银子,这抢钱呢!
杨妹子是杨老板的女儿,端的是一手绝妙手工活,那些个皮影多是她做的。茶客们都知晓杨妹子喜欢小鹿爷,为了当初那杯子,有茶客调笑道是小妹子看上了人大贵人说不定日后可做个小,可把杨老板气得将人赶出了门。小鹿爷是不是贵人他不知,但他们平民家的女儿也懂得做了小就成了奴。
小鹿爷是不是贵人倒是一问。以黄衙役为首分析着,看衣服举止嘛倒像是贵人,可这算钱的精细劲,可把人唬得不轻。小鹿总出手不阔绰,四文一盏茶,小鹿总爱花茶,花茶便宜算得三文,他出一钱会算着日子用,这又不像贵人了。“莫不是破落小爵爷?”黄衙役猜着,觉得自个儿『摸』找了边。这皇城里多的是破落小爵爷,一群纨绔吃着祖上的本又没个上进,这吃着吃着自然就吃破落了,黄衙役见多识广,越想越对。真贵人会来这东城小茶馆?真贵人哪这么得空日日看皮影?
真贵人还真就这么得空!鹿哥这日子过得悠闲,就是钱紧了些。镇国公府也清贫,老镇国公老老镇国公除了打仗赏赐也没个进项,以至于镇国公府如今财政紧缩。鹿哥那战胜得来的万两黄金全分了底下将士,他自个儿倒是什么都没,等入主国公府理了理账,他这才知晓镇国公府的状况。想念了下十二生肖属财神的南枝,鹿哥这一次却放任了。
“鹿哥,您最近有点儿消极怠工……”约莫是这些日子鹿哥太悠闲,小白都看不下去吐了槽,您这不像是辅助任务的,倒像是度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