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摄政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 汾阳王拖家带口地到了京城城门口。在这种敏感时刻, 汾阳王那种暴『露』于人前的迫不及待难免令人多想。更令人尴尬的是,汾阳王并未得到看重,群臣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汾阳王递来的橄榄枝。
“汾阳王?一个蠢货!”对于汾阳王的评价, 李相和沈瑶光倒是十分一致, 又蠢又毒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作为燕帝仅存的几个兄弟, 汾阳王一直是缩头乌龟,鉴于他胆小怕事庸碌无为燕帝给了块地将人踢远了,可架不住人野心勃勃, 想趁着燕帝行将就木时争一争摄政王。初到京城汾阳王就拜访了不少朝臣,装得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可把不少朝臣恶心得不轻。这时候燕帝还在呢, 你一个刚回京的边远王爷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是装给谁看呢?嘴上说着担忧燕帝, 明里暗里可全是咒着人早死,这是当群臣傻瓜演着戏给他们看呢!
沈瑶光跟鹿哥提起汾阳王时,鹿哥都听得目瞪口呆, 蠢得令人难以置信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的鹿哥可没想到第二天的朝会上汾阳王还送了他一记助攻——汾阳王上了奏折怒斥他野心勃勃收买人心。镇国公深居简出一副不管事的模样群臣都见在眼里,甭管他是真低调还是假低调, 群臣都默契地避开了镇国公,镇国公年少威望高, 更是前朝皇家血脉, 特别是血脉一说, 史书论来都得说一句正统——要知道当年燕□□登基还是第一代镇国公禅让的皇位, 虽然这个禅让水分很多。朝上已经够混『乱』了再牵涉镇国公,只怕这水浑成漩涡。偏偏汾阳王特没脑地将镇国公牵涉进来,牵涉也就罢了,他还提收买人心,更令众臣目瞪口呆的是,汾阳王所谓镇国公收买人心的方式就是败了大梁,此奏折一出,朝臣们简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汾阳王会这么蠢。可惜蠢人毫无自觉,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这一奏折能令镇国公失势。
“汾阳王家的谋士不会是你派去的吧?”镇国公不上朝,鹿哥看到抄写来的奏折已是当日下午,看到奏折差点喷了茶,这哪里是在攻讦他,简直是帮了他忙推了一大把。看到后来鹿哥大笑,直叹这位写奏折的谋士有才!
“汾阳王也是蠢得……”沈瑶光摇了摇头,憋了憋,才憋出一个词:“憨态。”她都觉得难以形容,如此全篇反话的奏折,汾阳王居然毫无自觉地被带入坑里去了,难怪当年燕帝留了汾阳王一命一脚将人踢远了,蠢得都不想费心思下手,眼不干为净!
”徒增乐子,”鹿哥一叹,放了奏折摆了摆手,他去东市看戏去了,听说今天又出了一折《边塞记》,这次是讲他连破七城的事,听说这次的剧本中,小国公又多了一位红颜知己。还挺有意思的。
汾阳王的到来给京城里浇了一泼油,就连东市里也闹闹腾腾。鹿哥到茶肆时里边正闹着事,黄衙役这回穿着班服,一脸苦地跟着几个兵马司的兄弟蹲门口,手里还抱着他那把几年没拔锈掐了的刀。见着小鹿爷他起了起身,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小鹿爷,您今儿个来的可不是时候,里边正闹腾着呢!”黄衙役点点里头,又啧啧了两声。
“闹什么?”鹿哥疑『惑』了一下,东市附近全一群平民百姓,有什么闹的?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做起门卫来了?
“这不是来了个贵人要整治巡街么,”黄衙役又开始“啧”了:“汾阳王家的,惹不起,小鹿爷您今儿个先回去吧。”黄衙役倒是好心规劝,心道小鹿爷一个破落门第惹不起王侯爷。
“怎么回事?”汾阳王家的怎么跟五城兵马司搭上了?鹿哥还没反应过来。
“就收税,”黄衙役顾前顾后地透『露』一句。
“嗯?”鹿哥没了解过,自然不懂,见黄衙役这瞻前顾后不敢说的模样,鹿哥很上手地抛了颗碎银子:“说说看,咋回事?”
有银子黄衙役眼尖,一瞬间收了,只是见小鹿爷难得大方,黄衙役心里边先打个抖,小鹿爷咋突然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这同一班的兄弟,银子见者有份,黄衙役还在那儿纠结,他旁边的那位倒是一骨碌地说了。这事说来得提大燕的商税,大燕商税还是国初定的,店舍分五等收税,计钱每贯税二十文,之后大燕百年,又有竹木茶税,间架税,除陌钱等等。不过税种看似杂多,实则随着商市发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明里暗里都约了一套规则,衙役们要抽油子,自然从税中想法子,就如如今东市,衙役们收着保护费,实则抽油子糊弄税收,又有这些年晋商大起,朝廷对着税收有心无力,这才有如今东市的热闹。然而汾阳王一来,将自个儿儿子安排进了五城兵马司,这位皇孙贵族可了不得,比着市税茶税间架税一样样地收,东市店主们可不得闹腾。
“税收这么『乱』么,”鹿哥一听衙役说完,皱了皱眉,衙役们说话也是颠倒黑白,明着暗着收保护费好似自个儿做了天大的好事,还感谢着晋商势大?再抬头正见茶肆里头老杨带着一对儿女正磕头,他一愣之后问了一句:“这一条街都这么收?”
“都这么收,”黄衙役应一句,见小鹿爷皱眉,以为他同情,忙跟上一句:“小鹿爷您也莫担心,老杨就破点财的事,总比蹲班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