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以“单立家业”的借口做由头,尤氏自然也无法再坚持挽留,毕竟他与贾蔷不同。
宁国府传到这一代,贾珍才是它实至名归的主人,与他们这些支脉是没多大关系了,贾蔷因为是小辈,可以选择依附贾珍生活,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就如后廊上的贾璜,同样是宁府“玉”字辈的嫡派,不也是单立家业吗?
更何况,贾瑛还是朝廷的正式官员,又是翰林出身,将来也不是没有入阁拜相的可能,就更不可能依附于贾珍了!
尤氏又说道:“可曾与你珍大哥商议过了?”
“他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眼前才好呢!”
不过贾瑛自不会提这些,只回道:“前儿个晚上,就与珍大哥说过了,他也同意了的!”
尤氏虽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便是单立出去我也不担心什么,只是今后还要常回来逛逛才是,莫要因为搬出去了,就疏远了起来!宅子那边要是缺什么用的,只管与我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贾瑛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嫂嫂挂心,这些日子,全赖大嫂嫂照顾了!我虽说搬了出去,可宅子离着府上又没多远,免不了常回来叨扰!”
尤氏脸上这才浮起了笑容!
贾瑛又闲话了几句,便请辞离开了。
这才出了花厅,便看见不远处贾瑞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模样向着园子里某处而去。
贾瑛原本未放在心上,只是走出两步,方才想起一事。
贾瑞这个家伙,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明明是玉字辈的长辈,偏偏在学里连一众晚辈都管不住,虽说他那一房是荣府的庶出出身,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便再是庶出,两府的小辈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喊声“大爷”!可他却不成器,整日与贾蓉贾蔷一众小辈混在一起,好赌贪色,借人银钱,也怪不得小辈们看不起他!
这些闲话却不说,只说这贾瑞好色成性,胆大包天的主儿,连凤姐的主意都敢打!
“莫不是,就应在了今日?”贾瑛心中想到,犹豫片刻,便也向着贾瑞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会芳园面积不小,此中假山峦嶂折叠,参差错落,幽径小道更是复杂繁多,不知通向何方,是以贾瑞、贾瑛虽是前后脚的功夫,可等贾瑛赶来,却已失了贾瑞的踪迹。
贾瑛复又在园子里四下寻找了起来,隐约间似乎听到某处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贾瑛遂寻着声音而去。
却说凤姐刚从可卿房里出来,她与可卿平日要好,只是方才见了可卿消瘦羸弱的模样,一时心中悲起,自房中出来之后,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园子里来,正巧是春花绽放的时节,看了院中的景致,心中的不快平白消散了许多。
一时间又起了小女儿心思,在园子里赏玩了起来!
彩冠霞帔,一袭百蝶穿花菊色宫绦洋皱裙,于黄花披地之中,翠鸟莺鸣际,篱落飘香之时,畅游花海湖畔,轻抚折柳,顾盼翔鸥,鱼跃惊起时颦笑,蝶落花间时展颜,逢叶落则微蹙,闻丝竹又翩然,仿若雀鸟归林,凤落梧桐,却是平日里极难见到的模样!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只是她却被困在了这红尘俗世之中,朱门深墙之内。
另一边,从曲径中走出的贾瑞,却是看呆了眼,双目之中满是痴意和妄色。
当下在安奈不住心中的激荡,疾步向着凤姐走了过去!
却将凤姐吃了一惊,大好的兴致也都消散一空。
看着来人,微微蹙眉一声道:“可是瑞大爷不是?”
贾瑞眉宇间透着一股轻浮浪荡,存心靠上前去,围在凤姐身侧道:“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
凤姐是何等玲珑机敏,见贾瑞这幅模样,哪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心中自是不喜,却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羞意难遮,只是嘴上敷衍着,心中却在盘算着该想个什么法子治治他!
却听贾瑞又要说道:“也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方才......”
“你与哪个有缘啊?”
却是贾瑛的声音,忽然自假山旁响起,打断了贾瑞的淫言浪语!
凤姐听了,寻声望去,展颜笑道:“瑛二兄弟怎么来了?”
心里却道:“怪了?明明外面一大堆的应酬,他们两个,怎么都奔着我这里来了?该不会瑛二兄弟也是一般心......”
心中却更是恼怒:“好你个贾瑛,端是让我没看出你的道貌岸然来!”
心中却是连带着贾瑞和贾瑛一起算计上了!
贾瑛满面笑意,看着凤姐道:“刚从花厅那边出来,我不愿去前院儿听那些吵闹,复才想着到僻静处待会儿,却没想到遇到一个有缘人来!”
说着,贾瑛将目光移向了贾瑞,嘴角透着冷笑,目光闪过一丝不善。
却不知他的笑容满面,看在凤姐眼里,此刻却变成如贾瑞一般都是不安好心。
“什么寻僻静处待会儿,我看你也是不安好心,专冲着我来的!怪不得总觉得平日里你看向我的神色不对劲儿!原来也是个披着孝悌谨身外衣的伪君子!罔贾琏还把你当亲兄弟看!”凤姐心中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