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一连几日在京城内展开了搜捕,只是流言这种东西,是压不下来的,甚至愈演愈烈!
五月初十这天,注定是一个只得铭记的日子。
又一条爆炸性的信息在京里的大街小巷中流传了开来,宣隆皇帝并非寿终正寝!
至于是怎么死的,就有好些个版本了。
有的是说宣隆以七十六岁高龄之姿,夜夜笙歌,死在了嘉德为宣隆敬献的美人榻上;有的是说嘉德与某位太妃幽会,被宣隆帝撞破好事,于是恶向胆边生,生生掐死了自己的父皇;另外一个版本则是,嘉德担心自己的丑事被太上皇发现,于是在宣隆的药膳之中,放了慢性毒药。
但不论是哪个版本,都与嘉德有关,弑君弑父、不忠不孝的罪名,嘉德算是摘不掉了。
似乎老天爷看不过去了,五月初十的夜晚,钦天监再次传出消息,陆监正夜观天象,东南上空有荧惑守心。
只是,这一次陆监正没有进宫请罪,因为挂在夜空上的荧惑星,全天下的百姓都看到了!
是夜,禁宫之内,负责撰写皇帝起居注的官员如是记到:嘉德五年,五月初十日夜,帝居临敬殿,目望东南,仰空怒叹:“天不助我!”喋血,至昏。有太医急召入殿。
荧惑守心的一幕,不知京城的百姓看到了,身在长沙的贾瑛也看到了。
“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贾瑛抬头看着天上的异象,心中不由想到了太史公的一句话。
朝庭急令出兵的旨意与日前已经发至贾瑛手中了,傅东莱在给冯恒石的信中没有解释原因,想来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南安王的援兵才行至贵州,贾瑛这边的新军也是刚刚组建不久,谁都不知道楚王这些年在湖广到底积攒了多大的势力,他想要造反,不可能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仅仅是依靠白莲教那些人,兵部拨给湖广卫所的火器如今也没有下落。
贾瑛同样不理解,既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什么不等对方先把底牌亮出来,再一网打尽呢?这个时候出兵,未知的因素太多了,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是不可能的,从冯恒石到湖广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就被盯上了,包括贾瑛在湘南的一系列行动,楚王府不可能毫不知情。
朝廷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楚王在没有竖起大旗正式宣布起事之前,行事依旧会有估计,湖广名义上已然是大乾的疆土,朝廷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只是不管贾瑛心中再是想不明白,皇帝的旨意也必须要执行,明日就要开拔了,却没想到老天这么不给面子,出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
这无疑对军心士气有着极大的影响,民间关于这种异象的传说更是邪乎,不过好在此时营中已经宵禁,除了值夜的士兵,其他人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如此天象,不利出征啊!”木恩赐此刻也一脸忧心说道。
贾瑛闻言,面色轻松摇了摇头道:“只是一种自然天象罢了,大势在我,有何不利?”
木恩赐摇了摇头说道:“表弟,你是熟读史书之人,自古以来,每每出现这种异象,天下必有大劫!楚惠王灭陈,秦二世失国,汉成帝失位,王巨君篡政,这些我都知道的事情,你难道会不知道?”
贾瑛笑了笑,指了指天上的荧惑星说道:“表哥,你觉得大乾疆土之上有看不到这种异象的地方吗?”
木恩赐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天之大,人为蜉蝣,哪里只是我大乾,恐怕便是域外之民也能看到。”
贾瑛点了点头道:“那我且问你,楚国与陈国,可否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木恩赐点了点头,面带不解的问道:“表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瑛轻笑一声到:“既然是同一片天空,为何世人只说陈国因荧惑星出,而被灭国,我只想问对于楚国呢?这种异象又意味着什么?”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木恩赐一时无言相驳,强说道:“就算不提楚、陈两国,那秦二世和汉成帝呢?又该怎么解释?”
却听贾瑛问道:“表哥以为,秦是因暴政而亡的呢,还是因为出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而亡的呢?”
木恩赐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暴政!”
贾瑛点了点头道:“不错,秦二世如此,汉成帝荒淫无道也差不多,都是为君者先失其道,而后致失国。那我再问你,当今的大乾皇帝比之秦二世、汉成帝如何?”
木恩赐则不再出声,大乾从开国之初及至如今,四位皇帝,都不是秦二世、汉成帝那种荒淫无道之君,反而大乾的国力整整日上。
却听贾瑛又道:“错的是楚王一方,是他们鱼肉百姓,与湖广官员狼狈为奸,养寇自重,为什么要朝廷来为他们背负这种过错呢?至于说对大军不利......我还是那句话,大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