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旨意下来了,北静王巡视九边,贾瑛作为兵部属员随行。
北静王巡边奉旨巡边,并不是一件小事,随行人员的规模、仪仗、以及出巡路线,这些都要提前拟出草案,交付各部报备。
贾瑛在接道旨意之后,便先行去了一趟北王府,见了水溶一面,好将出行的日期定下。
“臣,贾瑛拜见王爷!”
“世兄快快轻起,你我世交之谊,不必行此大礼。”水溶将将跪在地上的贾瑛轻轻搀起,拉着贾瑛的手臂,亲切和煦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初承王位不久,陛下此番下旨命我巡边,我心中正没底呢,却听说陛下点了世兄随行,我心中方才渐安。咱们这些旧交之家的年轻一辈,论功业能为少有能及得上世兄的,此行一路西去,还要多仰赖世兄照拂才是。”
贾瑛微微一笑,不露痕迹将被水溶拉着的手臂抽了回来,恭敬回道:“王爷实是高赞了贾瑛,贾瑛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一切都有赖朝廷的大人们运筹帷幄,未曾因我能为。此次西行,贾瑛奉旨随行,自然是一切以王爷是瞻。何况是咱们这样的旧交之家,更改相互匡助照拂才是,王爷但有所命,只管吩咐便是。”
贾瑛入京之后,与水溶也只见过数面而已。第一次是水溶借园子给南疆士子,第二次便是老北静王的丧礼上,第三次则是徐家一事承了北静王的情,事后自然是要来谢过一番的。
前两次见面也就罢了,双方毕竟还不怎么熟悉,只是第三次见面之时,贾瑛就觉得水溶的待人接物总有点热情的过火,每次说话都靠近上前,还要拉着你的手臂,恨不能同塌而眠似的,大有一种魏晋遗风的感觉。
偏贾瑛最是不习惯这种男人之间的拉拉扯扯。
倒不是说水溶这家伙那方面的取向有问题,毕竟他年纪虽轻,可姬妾却是不少,或许是个人的习惯吧,贾瑛只能以此作想。
“世兄之能我是知道的,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谦虚了。正好我尚有一事不解,还要请世兄帮忙解惑。”水溶对贾瑛抽开手臂的动作恍若无觉,话音中依旧带着几分亲近之意问道。
“解惑不敢当,倒是能帮王爷参详一二,王爷请说。”
“此前接旨之后,我倒是入宫见过陛下一次,陛下与我说了一些军中的事情,只是我仍有一些不解之处。北王府与九边将领的关系,世兄你是知道的,陛下派我巡边,又要我与叶大人彻查军中贪腐冒功之事,我此行该如何自处才是?”说到这里,水溶微微有些皱眉,似是显得极为困扰。
水溶年纪毕竟轻了些,王府是如何培养子弟的贾瑛不知道,可再好的培养方法,也要受年龄和见识的限制。北王府倒不是没有年长一辈的,却不知水溶为何没有去请教家中的长辈,反而问计于自己。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尤其是贾瑛一个外人,又非北王府的谋士,好些话是不方便说的,毕竟九边的那些将领都是北王府的根基。
而且这件事不仅困扰着水溶,同时也困扰这贾瑛,因为九边同样也是开国勋贵一脉的地盘,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王子腾。
听了水溶的问话,贾瑛沉思了良久,方才出声回道:“王爷,贾瑛便问王爷几个问题吧。”
“世兄请讲。”
“王爷对九边的将领是否熟悉?”
水溶一边沉思一边说道:“往年倒是有一些常来府里走动的,我倒是与他们见过几次,可若是论熟悉的,恐怕不多。”
贾瑛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王爷觉得,自己比之老千岁,如何?”
“自然是不及父王之半分。”水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哦?哪里不如?可否请王爷列举一二?”
“论识人御下之能我不如先王,论决断谋事之能我也不如先王,论在军中的资历威望我亦不如先王,论对领兵打仗运筹帷幄,我就更是拍马不及了。”水溶有些无奈的说道。
谁人又知,他这个世子,其实就是个替补,王府的世子培养流程都没来得及走完呢,先王就已经去了。
贾瑛又问道:“那王爷觉得,这些九边的将领对于王爷又会持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水溶想了想回道:“王府与九边的关系,是从太祖爷的时候传下来的,几代人的交情,亲近之心应是有的。”
贾瑛点了点头,九边之中不乏有世代军户的,其中一些军户的子弟更是占据了边镇守军的中下层级的将领之位,在九边提起比王府,恐怕在士卒心中要比朝廷还要有归属感。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