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还是应该另择良将,贾瑛年岁尚轻,未恐任事轻浮,山西的局势关系到我大乾的江山安危,应该选任一个老成持重的将领更为妥当一些。”
嘉德心中同样在顾虑此事,贾瑛的几次办差,虽然都让他感到满意,用起来也很顺手,可关键是太年轻了些。
“爱卿有何人选?”
傅东莱想了想言道:“陛下,辽东和蓟州也都传来了消息,东胡人并没有参与匈奴王庭此次的战争。既然如此,不如让准备赴任辽东的西宁侯转任山西,西宁侯坐镇西军多年,论对匈奴人的了解,恐怕少有能及的,眼下的形势,怕是没有再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蓝田玉?
嘉德心中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夺取蓝田玉的西军兵权,是他与叶百川商议好的。蓝田玉身负剿匪众人,耗费了朝廷打量的财政,却让白莲教在西疆祸乱了四年之久,不仅没有成效,反而让白匪击败。太上皇还在世之时,嘉德就已经心有不满了,只是因为蓝田玉坐镇西军大营二十多年,他不好轻易拿掉对方罢了。
对付一群叛民组成的乌合之众都不行,对上匈奴人,他能行吗?
或许别人会拿他平定河西的功绩说事。
可嘉德却是清楚,蓝田玉有功确实不假,可更多的功劳却是老北静王的,只不过功高难赏,太上皇才不得不将蓝田玉推到前面来罢了。
嘉德又将目光看向了李恩第。
眼见皇帝探来询问的目光,李恩第也不再沉默。事实上,从一开始嘉德将蓝田玉调往辽东,李恩第就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没过两日蓝田玉的信就送到了京城,只是刘禄营乱在前,被贾瑛弹压之后,居然糊涂到带着一群亲兵要投靠匈奴,以至于让叶百川一口咬定了刘禄的叛逆谋反之罪,身为西军主将的蓝田玉自然不可能没有责任,让他也不好为其说情。
“陛下,老臣以为傅大人所言有理,相比贾瑛,西宁侯无论功绩还是资历都是作为驰援大同主将的最佳人选,当下局势于我不利,一切还当以稳字为主。”
李恩第的话,其实就是在说,贾瑛嘴上没毛,恐怕办事不牢。
见两位大臣难得一致的意见,嘉德虽然心有不愿,可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下旨,让蓝田玉转道山西,率领各路卫所兵马驰援大同。不过贾瑛虽然年轻了些,但忠勇可嘉,值此危难之际,率领湘军营死战不退,挡住了匈奴人南下的脚步,为宁武关分担了压力,朕不能不赏。就让贾瑛单独率领一军,配合西宁侯驰援大同吧。”
为大同局势担忧的不止有皇帝和他的臣子们,还有京城的贾府。
事实证明,贾瑛果真是天生让人操心的主儿。贾母感觉贾瑛回道京城的这大半年内她提心吊胆的操的心,怕是比过往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那侄孙儿虽不是她这一脉的嫡系,可到底是贾家的人,而且是京城八房的近支,东府的正派重孙。身为贾府辈分最高,年纪最长,身份最贵的老翁君,贾母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一个贾族的儿孙有事,无论血脉远近,都是她的后辈。只有后辈儿孙平平安安,家族鼎盛兴旺,待到百年之后,她才有颜面去见地下的代善公,还有宁荣先祖。
可是偏生玉字辈的孙子里出了一个不安分的,这入京才多久,先是皇宫救驾受伤,被抬回来时,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让人看了都心疼。伤好了还没多久,湖广叛乱,他又一头扎了进去,刀兵不长眼,别人躲都来不及,偏他与别人不同。
这不,回来之后,这个也说教,那个也叮嘱,总算是让他下了保证,不再往那是非窝中去了。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又撞上去了。诺大的朝廷,是不是除了他,就没别人可用了?啊!”
荣庆堂内,一众儿孙媳妇甥女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内,静静的听着老太太口中抱怨不断,便是贾赦贾政两个老爷也被喊了来。
没奈何,老太太发了话,就是一向性格怪癖的贾赦都的规规矩矩,做一个孝顺的儿子,更别说贾政了。
至于一众的媳妇儿小辈,贾母发火,他们就只有乖乖挨训的份儿了。
若是平日里,两位妇人或是凤姐还敢出言劝说几句,只是今日贾赦贾政都在,如何也轮不到她们开口。
贾母自顾自说了一达通,方才伸手指着贾政贾赦二人,满腹怒气地说道:“你们还想瞒着我,都瞒着我,非要等出了大事瞒不住了,才叫我知道是吗?啊!”
贾赦贾政两个连道不敢。
贾母板着脸,怒气说道:“还不快说如今怎么样了?”
贾政方才回道:“今日北静王从山西递了折子上来,附带给咱们带了个信儿,说瑛儿如今正率领的大军与匈奴人打仗呢。还有前几日,大同被攻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中。”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贾母闻言,满目担忧与着急:“那大同镇有朝廷那么多的兵马都守不住,他一个年轻后辈,才打过几次仗,连那些老将军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又能如何?可还有别的消息?”
“可不是么,孙儿听说,镇守大同的平城伯一家子,如今都没了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贾琏在一旁插话道。
站在身侧的凤姐,急忙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别火上浇油。
王、刑两位妇人倒也罢了,无非是持着与贾母立场保持一致的心思,可屋内的其她几个女孩儿就不同了。
黛玉早不用说,这会儿早已哭成了泪人儿。迎春三姐妹见黛玉落泪,也跟着哭了起来。同样担忧的还有李纨,只是一直压抑着内心不好太过明显,让别人看出来什么,眼见黛玉姐妹几个抱作一团,索性也凑了上去,借安慰之机,瞧瞧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尤氏和可卿的眼中同样流露着忧色。尤氏作为长嫂,且叔嫂二人素日来相处和睦,不论是出于真情,还是立场,她都不可能做一副没事人一般的姿态。可卿原本以为自己与贾瑛之间,只有说不出的尴尬,可真当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担心他的,或许是因为感激吧,他为自己守住了秘密,还因此搬离了宁府。
唯有凤姐,她可不认为凭贾瑛的本事,会让自己轻易陷入危险之境,毕竟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且她性子比众女都要刚强,眼见众人哭了气来,便转身上去安慰起来。
“果真如此?那平城伯我是知道的,昔年还做过你们太爷的部将,你们太爷当时就曾说过,他是个有能为的,怎么连他也折了进去?”贾母闻言更是担心道。
贾赦见贾琏的话让贾母更是担心起来,不由地瞪了贾琏一眼,嫌他多嘴。
贾琏对于自家老子,并不比宝玉面对贾政好上多少,急忙向贾母说道:“老太太暂且安心,我听冯紫英说,大同虽然被攻破了,可宁武和雁门一线尚还在坚守,老二他的大军还在雁门关内呢,遇到的多是匈奴的偏师,虽也有危险,但好在老二手下的兵马也不少。且朝廷已经在调集各路大军北上驰援了,相信不日就能赶到。”
贾母闻言,知道自己担心也无用,她就是心有闷气发发牢骚,听了贾琏的话,不管如何,也只能当做是一丝安慰了。这才转向一旁的黛玉说道:“我的玉儿,到你外祖母这儿来。”
等到黛玉坐了过来,贾母才拉着黛玉的手安慰道:“玉儿不要担心,你也听到琏儿说了,他福大命大,又是文曲星下凡,老天会保佑他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