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月没想到过优夜会主动上门。
“优夜看到了这个。”
优夜站在门口,拿出寻人启事。
“我就说!”
夏弦月明显展露出笑颜,“下午你们去离这不远的一家面馆吧?我刚从那知道你们在附近,正准备明天再出去找。”
“没想到是你们先看到了。”
“那个···”
夏弦月又向优夜后边窥探,“阿曜没来吗?”
“大哥哥在酒店休息。”
“噢,这样吗?”
夏弦月失落一闪而逝,又微笑着错开身体,“小优夜先进来随便坐,我去换衣服再说。”
“···”
优夜进来之后也没坐,视线跟着夏弦月进了浴室。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知道这人刚才的状态是准备洗澡的,而现在直接开始换上准备好的衣服。
俨然表达出一种马上就想去见的态度。
为什么这么自信呢?
就好像挥挥手就能把大哥哥从自己身边带走。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此处理掉她,扔进海里喂鱼。谁也不会知道。
“那个,小优夜,能带我去阿曜在的地方吧?”
出来了,用稍微有些忐忑的语气请求。
“嗯,优夜来的目的就是这。”
优夜也没说别的,转身出去,走在前面。
“我还真是,还以为···对了。”
夏弦月则是挎着小包跟在后边,突然又想起一点。
“小优夜是一个人来的的?”
“是一个人。”
“一个人?这么晚,要不我联系找人送我们过去?”
“没关系,开车回去很安全。”
“开车?”
“···”
出了酒店夏弦月瞥见优夜拿出遥控器按了一下,紧接着路边的黑色轿车闪了前灯。
“这是小优夜的车?”
夏弦月迟疑了下。
“大哥哥租的车。”
“明白了。不过,近两年没见小优夜都已经拿了驾照了啊?”
夏弦月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起去景区吵着要玩儿方向盘那时。
上了车,也没什么异常。
“对了,你们吃了晚饭没?”
夏弦月一边问一边窥视外边看看有没有像国内摆小摊,“夜宵什么的要不要带一点过去?”
很可惜,没有。
不过能远远地可以瞥见美食街那边还有亮光。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夜间档的餐馆没关门。
“不需要。”
优夜拒绝了,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姐姐。”
“嗯?”
夏弦月收回视线,“怎么了?”
“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呢?”
“为什么···”
夏弦月缄默片刻,笑了,“总不能明知道怎样做是正确,却选择什么也不做吧?”
“你真的明白大哥哥是因为什么才到这种地方来的吗?”
“实话就是不太明白,因为他从头到尾也没和我说过任何,我也没帮上任何忙。”
夏弦月望着模湖的车窗外,说,“不过那种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不管阿曜做了什么,阿曜就是阿曜。”
“即使姐姐需要抛弃原本的一切换成新的有风险的生存方式?”
“有风险的生存方式···”
夏弦月复述一遍,莞尔一笑,“也没那么严重,就算是从此生活在国外,也不代表见不到之前对我来说重要的人。朋友等到大学毕业会考虑到国外来读研,母亲的公司本来就在海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就是说姐姐即没有觉悟,也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诶?为什么这样说?”
“优夜是这样认为的。”
优夜小手握着方向盘,开始加速了。
“所谓人类,在面临多项选择时,并不以对方利益得失来判断选择,而是以对自身利益得失来进行选择。”
“这样说是···”
夏弦月即使再愚笨也听出优夜话中所指的对象是自己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正是因为知道阿曜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我才会到这里。”
“独自支撑下去有多煎熬,这种感觉我很清楚。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阿曜已经失去很多,什么都没有了。唯独我是···绝不会消失的。”
“···”
优夜放慢车速,慢慢地车子停下了。
“做不到任何事,只是不会消失,只能成为累赘。”
“累赘的意义就是带来风险。”
“在优夜眼里,姐姐对大哥哥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小优夜是···不喜欢我吧?”
“嗯。”
优夜很坦诚的承认了,“但是优夜不会阻拦姐姐见大哥哥。停车是让姐姐最后选一次。”
“在这里下车回去,还是继续向前去见大哥哥。”
“···”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如果我真的是累赘,到我见到阿曜那时候,知道这个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会自己消失的。”
“···”
“嗡。”
车子震动,再次行驶。
优夜对这个答桉嗤之以鼻。
见到,知道事实?
那只是人类动摇的思维仅凭自己无法得出结论,企图依靠别的人帮助自己下定决心罢了。
因为谈话内容不太愉快,车内沉寂了十数分钟。
夏弦月看着车窗外模湖陌生的街景,比起海滩周围繁华的光景已经开始变得残破。街道上出现的人也流里流气的。
“阿曜住在这么远的地方吗?”
“···”
没得到回答,夏弦月也只能安静坐在副驾驶。等着。
“到了。”
再过了五分钟,车停下了。
“这里?”
夏弦月解开安全带下车,环顾周围,夜风吹过还有些发冷。因为出来的仓促只穿了件连衣帽卫衣,没披上外套。
优夜也下车了。
这时候从边上的阴影里出来几个男人。借着车雪亮的前灯可以看见他们手臂上都有纹身,其中一个脸上也有。
“···这是?”
夏弦月察觉到不太对劲想钻回车内,但是车门锁了打不开。
“@##@@what?bithi?”
“···”
那些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像是英语,但口音太重没办法知道是什么内容。
但夏弦月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人。
“优夜?他们到底是···”
“啪啪——”
在他们七八个人靠近围成一圈后,优夜拍了拍手。
“@#%……%give。”
“give?@##···”
“哈哈哈。”
“?”
夏弦月不知道优夜和他们说了什么,只砍刀对方忽然笑了,下流的视线盯的她全身发毛。
“优——”
想让优夜解锁车门,可第一个字刚出口。
“···”
夏弦月感受到一股推力,整个人踉跄着朝他们过去。好悬才稳住脚步。
惊恐的回转视线。
想到最可怕的事实。
“have a niigh。”
优夜以平静语气诉说。这次用的是非常清晰的英语,夏弦月能听懂。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什么意思?
“strahanks。”
对方也用蹩脚的勉强可以听懂的英语回应,笑嘻嘻的伸手拍在夏弦月肩膀上。
“别碰我!
!”
夏弦月迅速往后撤,手死死的按着包。那里面有秘书给她的防身电击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sorry, there must be some misuanding”
“别过来!”
“hei,bichi···”
“?~”
对方大概在很轻浮的骂难听的话,又吹起了怪异的口哨。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可以沟通的人。
七八个男人都在笑。
即使他们看起来都像是瘾君子很瘦弱,但夏弦月明显看到有人摸出了小刀。
稍稍用余光看,才发现优夜已经钻进车子里,车子开始倒退了。
为什么?
“优夜···”
“为什么要这样啊!”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
“啪呲——”
有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男人偷偷摸摸的从后面冲过来想一把抱住夏弦月,但她早就发现了。在还没下车时就注意到在车屁股后边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电击器在包里被调到最大功率,在他碰到自己之前用尽全力堵在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秘书强迫自己必须带着这东西出门又教了怎么最好用,夏弦月不敢想象刚才被抱住之后的后果。
“咳,哇···fuck!”
男人弹出去在地上抽搐,好一会都没能爬起来。
“bichi!
!”
这下像是捅了马蜂窝。
围着的男人本来只是想慢慢戏弄夏弦月,现在不想再这样了。全部人一下子冲上来。
夏弦月拼了命往后跑。
一点亮光也没有。
“哈···”
就只能跑。
不敢回头。
也不明白为什么优夜要这样做。
只是现在知道了,优夜那时候让自己下车,就是给自己机会不遭受这种事。
身后七八个男人不断叫着听不懂的土话追着。
他们体力不太行。
“啪——”
但是夏弦月看不见路。
一不注意就摔在地上,等爬起来发现脚崴了。
忍着痛再往前跑,那些人已经追近一大截了。
如果不拼命跑的话——
“help——”
“please help me——”
“助けてください!”
“···”
声嘶力竭的求助,但周围没一个屋子亮起来。还是全黑。
或许有在阴暗中窥视自己的人。
但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夏弦月想拿出手机求救,但动作太不协调,一下子趴在地上。
手机扔出去好远,在昏暗中根本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她没办法去找,连头也不敢回,爬起来就跑。
感觉到膝盖还有鼻梁,脸上,全都是火辣辣的。
“bichi···!”
“fuck!keep running!”
身后的人就一直尾随着。越来越近。
有人受不了了。
拿出劣质的手枪,瞄着夏弦月晃动的影子。
“砰——”
一枪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骂他,打死了还玩儿什么?
“corpses are fine···”
“idiot, dont shoot···”
“···”
夏弦月知道自己现在停下来的后果。
但真的···
已经到极限了。
前面又看见晃动的影子,好像是被枪声吸引出来的人。
该怎么办?
在这一瞬间夏弦月找不到任何可以脱救的方法。
等待自己的好像只剩地狱了。
眼泪没办法抑制的狂奔。
从本能呐喊出的,连她自己也知道肯定不会被听见的求救。
“阿曜···”
“救救我····”
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
竭尽全力往前跑,然后一个踉跄向前扑。没有地的实感,双手撑不到任何东西。躯体急剧下坠。
这时候才看清,那光只是残月的倒影,在冰冷的海水中。
——
优夜坐在车上。
有两个从一开始就没跟着那些人好玩去追夏弦月的,他们在阴暗中,在车子停下,在优夜独自钻进车里时,就冒出来了。
用枪隔着车窗对准优夜。
“little bite down!”
“···”
瞥见车窗外带着淫邪笑容的瘦弱猴子,迎着枪口,优夜打开车门下车了。
“look···”
其中一人仍然用枪指着优夜,另一人则伸手想抓住优夜的肩膀。
“噗呲——”
“what?!”
温热的血溅了拿着枪那人一脸。
“啊,啊啊啊!
!”
惊恐的注视着自己的伙伴在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噗呲——”
“——”
惨叫声又戛然而止。他眼睁睁的看着伙伴的脑袋被长条状黑影从眉心穿过。整个脑子都烂了。
“¥%#%#fcuk!
!
”
受到惊吓,他拼命地想扣动扳机,可才刚抬手。
“砰——”
枪是响了,但是在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响的。
再去看自己的手,只剩下胳膊还在。整齐的切口无声的溅射着血。浓郁的腥味充溢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