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喝水…那个,可以帮忙买四罐饮料吗?多余的钱就是我请阿曜的。”
我很讨厌自己在阿曜面前也露出和她们交谈时一样虚假的笑颜。
“行啊。”
阿曜根本没多想,去把水买回来了。
还困惑的说,“和我走这么近真的没问题?”
“对不起…”
“?”
“…”
我想他不知道我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的。
在他眼里我身后的“朋友”笑成一团,在我过去把饮料递给她们,她们便拍着我的肩膀笑的更欢快。
看起来好像我也完美融入其中。
可是。
实际上她们是说,你真能干呀,能让他请客还去买水。
如果做这种事也算是关系好,那我宁可不要…哈,只能在心里想想,然后仍然露出笑脸。
——
我做了错事。
我以为我可以永远一边欺骗阿曜,一边慢慢的终于融入那些人。
可从一开始这样的决定就是错误的。他们,她们,都不喜欢阿曜。
完全是相反的反向,又怎么可能有完美的平衡点。
我含蓄些附和她们说阿曜的坏话。我打心底不认同,并且反感。
但表面上我仍拿出司空见惯的假笑,“是呢,是这样呢。”
非常讨厌的样子。
如果我能真诚些,在去阿曜家里的时候把这些事也说出口,或许…是阿曜的话真的能原谅我,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安慰我。
但…真那样做了,关系一定会变化。
没有人会和说自己坏话的人深交。
真的…
被发现的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甚至,现实故意给我另外的打击。
“生意上出了些变故,下周准备好转学吧。”
这样通知我,甚至没有给任何回旋的余地。
于是我第一次做了忤逆母亲的事,我潜藏进了阿曜的房间。
我一心想把自己最宝贵的交给阿曜,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我一心自私的认为这样做就可以让一切变好,不管不顾的。
可换来的结果是…
“…”
远远地在窗口见到阿曜和之前对自己很好的阿姨一起跪在那儿。
我全身发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真的是地比地狱还可怕的光景。
我双手抓着头发,死死的抓着。
我恨我自己…
懦弱。
愚蠢。
卑鄙。
自私。
我甚至厌恶自己还在呼吸。
“真相怎样根本不重要,你能不能学会一下有效的思考方式?”
“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夏家还要脸面。”
“…”
得到母亲的回答后,我心如死灰,再也不奢求大人会做出改变。
我开始变了。
准确的说是内心把厌恶他人的情感发挥到了极致,表面上的假笑却越来越炉火纯青。
但我不在附和谁,也不再用廉价的东西去收买讨好谁。
我上的是贵族女校,大家都喜欢不经意间秀出自己的父母是某某公司高管,某某酒店董事长…资产几亿啦,前段时间坐游艇去哪儿玩啦…
非常无聊的话题。
因为我很少说话,又是插班生,自然而然有人看不惯我。
说我高高在上。
很巧,那人的父亲我认识。我知道她父亲背靠母亲的公司生活。
——
找一个契机,和她发生矛盾。
等她把自己的书得意洋洋的扔进厕所。
她说,“就是我干的啦?怎样?敢去说的话叫你到时候出不了学校。”
我说了。
然而学校我也出了,当我向她的父亲表明身份后,对方面色惨白,不停的道歉。
连着那女生也跟着一起被强迫道歉。
甚至还因为对我出言不逊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再后来她迫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带着恨意转学走了。
——
母亲说我这样的做法总算有些可取之处。
很少见的夸赞我。
然而我觉得奇怪,那么,倘若我没有任何身份,是不是说就活该呢?
呆在那处地方,如果不学会笑的话是不是说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
我依然保持沉默。
从那次事件后,想和我交“朋友”的人明显变多了。但我心态变了,再也不想拥有廉价的朋友。徒有虚表的东西就算拥有太多,也无法从零变成一。
我在寻找。
因为无法找回,或者说没有勇气再去找回最珍视但已经失去的事物。所以想寻找和自己相当的角色。
然后找到了…
林小弯。
初见时是非常可怜的存在。家室并不如这里面大多数人一样富裕,家里只不过经营着一家小书店,但父母却硬要她来上贵族女校。
为的是镀金,染上上流社会的气质。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以后好找下家。
可贫穷的人来贵族女校,说直白点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几乎无法真正融入。
比如说,a说,我家住在千代,父亲经营了几家风投公司,年收入大概在一千万左右。
就这样的程度,她居然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家是不是稍有有点穷困?”
让林小弯一家人加起来不过年收入十几万的存在怎样回?
诚恳的和她们说家里经营书店,可她们却以为是在全国开了几百上千家书店的某品牌。
说是小到只有二三十个平方的书店,大家都沉默了。
再说,b说去玩,每人象征性的收两万就行。对比要去参加的活动,那一顿晚宴就超过十万,确实不值不提。
但对林小弯的消费观来说,完全是天价。
无法融入,最后的结果便一如我最开始相同。
所以,我找到她。
“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不,应该是说,我想和你交朋友试试。”
我想要的,是真正的朋友。
等有了真正的朋友,等我真的能做到这件事。
然后…
我真心诚意帮助朋友,再告诉她,我有一个愿望。
“我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现在我想找回来。”
“…”
“我应该怎样做才好?”
我是非常认真的这样问的。
“男人还是女人?”
朋友却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男生。”
“喜欢他?”
“…”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有暗恋对象?”
“不过你要是想追男生的话,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之前不怎么顺利了。”
“是这样也不用担心,以你这条件,主动贴上去,女追男隔层纱,很容易的啦~”
“…”
虽然我始终认为那时候我想听的并不是这种回答。
但…我几乎瞬间就明白我所想要的。
也许,我不求被原谅。
不奢求能重塑关系,没资格那样想。
我唯一想的只是…
能重新见到,然后,尽我所能补偿。
骗人的。
明明连做的梦里都是些没有资格去思考的事。
但我确实,或者说终于见到了。
“阿曜…”
“…”
虽然被非常轻蔑的看着,但那时我真的…无法自制的既痛苦又庆幸。
还能见到,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