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因为一无所有,而常常在夜里感到孤独或自卑。
那自己又是如何呢?
寻寻觅觅,相信这世界总能有属于自己的纯白小花。
那种事物也确实被自己找见。
温暖。
十足的迷恋。
然而究其根本还是损坏了。
没有人能说清楚自身到底能承受多少次打击,也没人能说清自身在什么时候会疯掉或者死掉。
再说到底,本就损坏的物件,真的会被治愈吗?
还是说,在见到新的温暖后被事无巨细的遮盖,在那段时间确确实实消失过,然而并不是真正消失。它仍然存在于内心深处,像毒蛇般蛰伏着,待到新的温暖也损坏殆尽,便更加勐烈的撕扯人的血肉。
纵使有万般猜测,又怎可能比得上真正忆起?
并没有眼泪。
“···”
苏曜只是沉默着从床上爬起来。
浅蓝色的布帘在微风中慢悠悠地拂动,像海浪。光线又随着起伏偶尔透进来,一半融化在布帘中。
嗅见了很澹的香味。
苏曜没能力辨别出到底是单纯的沐浴露或者护发素还是某种香水的气味,只是能闻见。
盖着的被子边上明显有人遗留过的痕迹,还有微弱的热气。
梦中便觉得弥足温暖。
从枕头上曲起一根细长的黑发,没表示任何。
掀开被子后,苏曜去找了衣服换上。
手机安安静静的停留在茶几上,到处都被打理的恰到好处,干净。
笔记本电脑也在那,是翻开的状态。
“呜哗——”
轻触按键,内部有段时间没清灰的电脑风扇转动发出声响。
屏幕文档软件内残留着小字。
【对不起···】
以及另外的,一点小小的心愿或者说乞求。
苏曜拿起手机,上边有很多未接来电。全都是未知号码。
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按出拨号键。
也就只有现在才能这样做吧?真正,以自己的名义。
“···”
听见对面泣不成声。
“抱歉。”
苏曜无动于衷的注视着阳台外的光线沉浮,又有断点洒落在沙发扶手上。
“让你们担心这么久,请在给我一点点时间。”
“很快···”
“就会回来。”
——
苏曜看了时间,现在是12月24日。
平安夜。
觉得奇怪?
反正整个这里都已经坏掉了,那么时间任性一点也没话说。
“学长只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她递过来一张围巾,又主动给苏曜戴。
是纯手工针织的。
“···”
苏曜站在门口,定定的注视她的脸。
那张脸和之前见到的不同,洋溢着喜气。右眼边上的泪痣明显。身材比之前面成长了不少,宝宝食堂只比夏弦月小了一个阶级。
穿着职业ol的套装。
是12月,但不是2015年的12月。是五年后的12月。
啊啊。
知道的,今天是她正式在职场里立足,转正了。
自己的衣柜里也没有学生时代的衣服,全都是后来进入社会里的正装和休闲装。
“啪嗒。”
苏曜点燃一支烟,缄默不语走在前头。
“啊,学长又随便在路上叼烟了。”
她则是拿出派头说教。
住的房子还是苏曜的老公寓,但停车位里有熟悉的车停着。一辆二手别克车。
苏曜上车后,她也随即坐在副驾驶,乐呵呵的望着前面。
“呼···”
呼出的烟雾弥漫在车内,苏曜按下车窗望着外边,“这样做···有意义吗?”
“不懂学长在说什么。”
她还是笑。
“我是问你···”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说话间,不自觉咬紧牙关。也许只差一个临界点就要爆发。
“是学长和我说的,人应该自己定义自己人生的意义。”
“我演不好。”
“没关系,反正本来也没多少台词。快点结束我和学长就都可以好好休息了。”
“···”
在缄默中,苏曜发动了车子。
路上有人,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路上也多了车子。
越来越多熟悉的画面。
路口的大楼led巨幕上写着‘2020年雪国经济峰会开幕式’。热闹的步行街那边耸立起一栋巨大的钟摆楼。那是后来游乐园改造多的诡异主题出来的鬼屋和密室逃脱。
“最开始真的觉得很吓人呢。”
“那么小的孩子,只比手掌大那么一点,同时下来几十个。”
“真害怕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教导我的前辈很有耐心,很快就学会了。”
“···”
送她去的地方是一家母婴馆,她在里面照顾小孩子,包括游泳、保育、启蒙之类的。
“那么,下午见咯学长?”
“···”
面对她的微笑苏曜没法回应,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母婴馆内。
知道有自己要做的事。
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
开什么玩笑呢?
现在是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吗?
在虚假的地方重复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狗屁的意义!
问‘恋爱游戏’,不会有回答。
啊啊。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本身从来就不会回答自己任何问题,只把自己当傻瓜当白痴看,躲在阴暗角落的观众席看着自己挣扎好笑。
是自愿的白痴。
在临死前自愿和恋爱游戏合作,作为代价却把最关键的东西省略了。
这算哪门子好东西?
完全是本末倒置!
怎么会···
去找回她的人,反而成了被找回的人。
翻出手机号码,又能找谁呢?
如果优夜真的聪明到能解决恋爱游戏的程度,那当初便不会无可奈何绝望到忘却记忆任由自己选择被自己送走。
或许自己也能像乔倾那样许下愿望?
别开玩笑了!
那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脏东西,自己···更不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存在。
“我可以···”
“有一种,不管怎样对我都行,只要她们···”
“砰!”
苏曜一拳砸到方向盘上,虎口都砸的血肉模湖。
真好笑。
也正因为是脏东西,所以能马上洞悉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这种宽慰本身的说法。
哪是那么好的人?
如果没有和夏弦月还有优夜她们认识,自己也许可以坚定的这样说,但现在——无能为力。
苏曜驱车回家了。
没按从前的走向打电话给乔倾,也没开车去准备惊喜,更没接她。
只是蜷缩在公寓内部。
电脑上的文档除了道歉还有下半部分。
【可以,让我这样的人也弥补遗憾吗?】
钻心的感到难过。
什么啊?
说什么遗憾···
在这里,拿什么去弥补,全都是虚假的。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