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十多名柳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加上重案队四人、吴法医等人,再次来到高志祥、柳玥兰居住的小院,吴法医给众人分工后,对屋里院内展开了细致的搜寻。
很快,崔海就有了发现,不过他发现安瓿瓶的地方有些独特,是在茅厕里面。
当时农村的卫生条件还是非常落后,没有什么公共厕所,每家每户都在自家的墙里墙外搭建一个简易的茅厕,供方便使用,顺便还能积攒下一些有机肥料。
高志祥家也不例外,在院里的东南角,修建了一个简易茅厕。
崔海在茅厕的墙角里发现了一个用过的安瓿瓶,茅厕里的地面上,还有几块安瓿瓶的碎片。
吴法医等人闻声冲进了茅厕,吴法医看着墙角那只完好的安瓿瓶,兴奋的拍了崔海一把:“好小子,这个案子要是能拿下来,得给你记上一功。”
他让技术员照相固定证据后,小心翼翼的把这支安瓿瓶收到了物证袋里,又把周围的土样取了一部分装在另一个物证袋里。
做完这些,吴法医让助手把地面上的安瓿瓶碎片收集起来,看过这些碎片后,他脸上的笑意凝结住了。
王宇和李明堂看吴法医表情不好,问他出了什么问题,吴法医苦笑着说:“这次我们怕是要当一回掏厕所的啦”。
原来,从高志祥、柳玥兰卧室里提取到的针管,是100cc也就是100ml(毫升)单位的,在茅厕里发现的安瓿瓶是25ml单位的,按理说应该有四个才对,现在找到一个,碎了一个,还有两个,可能是被高志祥扔到茅坑里了。
安瓿瓶在这个案子里是极为重要的物证,要尽可能都找到,那就必须在茅坑里的粪便中寻找了。
安瓿瓶非常易碎,尤其现在是初春季节,室外的气温很低,安瓿瓶稍受外力就会破裂。
而我们需要的是越完整越好,这样提取到的安瓿瓶才能拿去做检验。
李明堂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县刑警队这帮人,小时候都是种地出来的,掏粪池子是干惯了的,你就说怎么弄吧。”
吴法医说:“这个活儿和你们平常意义上的掏厕所还不一样,不能下到里面去,万一给踩碎了,找到了也没有意义。”
王宇对吴法医说:“我也是当兵出来的,掏厕所这活计也没少干过,你就说怎么弄吧。”
吴法医说道:“先用肉眼观察一下,如果在粪便的表面,那就好办了,如果看不到,只有把粪便掏出来,用凉水冲洗往出找了。”
于是乎,在不大的院子里,十几个警察端着脸盆开始“洗屎”了,茅厕里还有两个往出掏屎的人,一个是王宇,一个是李明堂。
开始的时候,唐晓棠犹豫了,她见过血淋淋的现场,见过死尸,见过碎尸,也见过高度腐败的尸体,但是掏厕所“洗屎”这种活儿,还是头一次遇上。
一个大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生活的环境和习惯养成的观念,在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粪便这玩意儿对唐晓棠来说,从某些方面要比腐烂的尸体更可怕。
唐晓棠有些退缩了,心里在想,这该怎么办呢?
北方的三月,乍暖还寒,为了不破坏可能混杂在粪便里的安瓿瓶,只能用冰凉的井水来冲洗掏出来粪便。
每个侦查员的双手都被冷水激得通红,眼睛看着那些黄汤、鼻子里闻着那股臭味儿,没有谁不觉得难受的。
可是没有谁抱怨,他们觉得,这就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干这些活儿是分内工作,你不干又让谁来干呢?
唐晓棠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加入到这支“洗屎”的队伍中去了。
她是难受、是有些心理生理上的不适反应,但是她热爱刑警这个职业,她想到刑警队是一个整体,她是这个集体里的一份子,别人能干的事,她唐晓棠没有理由不干,不能不干,起码不能让人看不起吧?
这不是我唐晓棠的风格,我不能脱离这个集体,我要加入他们,我现在本来就是其中的一员,这就是我的工作,和抓人、审案子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晓棠想明白了,她和其他男侦查员一样,加入了“洗屎”的队伍,在屎尿汤子里搜寻着安瓿瓶的影子。
十多名侦查员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辛工作,从高志祥家的粪坑里又找到了一支比较完整的安瓿瓶,另外还找到一支破损的安瓿瓶及七块碎片。
吴法医带着搜集的安瓿瓶返回平城,王宇让唐晓棠跟着回去,随时反馈检测的结果。
柳川县刑警大队的人们,除了李明堂以外,之前没有人见过唐晓棠,对这个漂亮的姑娘都有些怀疑,这样一个美人坯子是干刑警的吗,还是市局重案队的。
县局的刑警们,从某些方面来讲,办过的案子、见过的人要比市局的人更多、经验更丰富,眼睛都是很“毒”的。
他们可不管你的来头如何,看的是你有没有真本事,“活儿”干的漂亮不漂亮,光是人长得漂亮,那屁用没有,他们不会认可你,只不过是碍于同行留点面子,对付敷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