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两排房,顺着一条往东的胡同走到头,最里面朝西的院门大敞着,一条大黄狗在正对院门的院儿当中卧着,立起脖子警惕地注视着这群来人。
老李紧走两步赶到了前面,这时大黄狗已经站起来当门而立,很不友善地观察着秦晓勇和李跃华。
唐晓棠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惬意地晃动着大脑袋,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唐晓棠的手。
李玉堂对秦晓勇和李跃华说道:“你俩把手伸出来让他闻闻,以后他就记住你们了。
老周不用,穿警服的它认得。“
秦晓勇和李跃华依言各自把一只手伸到了大黄狗的鼻子前面,大黄狗使劲儿在他俩的手背上嗅了嗅,扬起脑袋看着李玉堂。
李玉堂拍了拍它的头说道:“大黄,记住啊,这是咱们自己人。”
大黄狗摇着尾巴回到了原来卧着的地方,面对院门蹲坐下来,不再关注秦晓勇和李跃华了。
李跃华是治安支队出来的,对于犬类不陌生,他对李玉堂说道:“你这是条纯种的中华田园犬呀,人们都叫它土狗,其实这种狗很聪明,而且忠心护主,比那些什么宠物狗强多了。
就是年龄有点大了,看着有十来年了吧?“
李玉堂点点头说道:“牛牛多大这狗就进这家多少年了,按狗的年龄算,它也七十多了,牛牛今年都十一啦。
大黄是这家里的功臣,我这漂亮媳妇跟宝贝儿子,就靠它给我护着呐。“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快步从后院走出,喜眉笑眼地说道:“哎呀老李,你倒是把人们往里让呀,站在门口做啥呐。”
她一把拉起唐晓棠的手,拽着她往后院儿就走,嘴里念叨着:“你这女子呀,就知道往外疯,快往屋里去,炕我早就烧热乎啦。
你们都快进快进,到屋里说话呀。“
唐晓棠挽着柳玉秀的胳膊,笑盈盈地对她说:“嫂子,你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啊,玉堂哥跟你相跟着出去,没人问他你这个姑娘多大了吗?哈哈---”
柳玉秀拍了她一把,嗔怒着说道:“你这个丫头,这么多人呐,也开嫂子的玩笑。”
牛牛拉着妈妈的另一只手,晃着脑袋说:“没事儿妈,这儿又没外人。”
大伙嬉笑着进到了宽敞明亮的大正房里,迎门就是一铺大炕,这炕上睡十来个人都松松快快。
柳玉秀利落地爬上炕,从被垛上拽下来一条新褥子,竖着往开一展,回头对唐晓棠说:“你快上去展展腰,老爷们往那边,炕桌上有烟,牛牛去拿壶给倒茶。”
唐晓棠脱鞋上炕,往褥子上一趴,转过身半坐半靠在被垛上,扬起脸看看白净的预制板屋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柳玉秀笑着跟她说道:“这回你们王支队咋没来?让他把这个房顶再给我钻个窟窿试试,呵呵---”
秦晓勇听着这里面有故事,好奇的打听是怎么回事儿。
唐晓棠给秦晓勇讲了那年在柳玉秀家里,王宇从炕上站起来把家里的顶棚拿头撞了个大窟窿的事儿。
她对秦晓勇说:“你得谢谢玉秀嫂子,没她的点拨,我们可是找不见你媳妇的,哈哈---”
柳玉秀看着秦晓勇恍然道:“这个就是俊梅的女婿呀?不赖不赖,一表人才啊,般配、般配着呐。”
牛牛拎着大茶壶从外面进来,接住了话茬:“妈,梅梅姑姑比他官儿大,差点儿意思着呐。”
柳玉秀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爸倒是比我官大,照你的意思,他是不是得给你找个当局长的妈才合适呀,这孩子今天怎么胡说八道的。”
李玉堂搭上了腔:“哎哎,咋还把我也捎带上啦。除了你,别说局长了,就是个县长咱也不找她。”
柳玉秀让人们抽烟喝茶歇口气儿,她进进出出了几趟,大炕桌上就摆了个满满当当。
有猪耳朵、猪皮冻、酱牛肉、油炸花生米四个凉盘:
熬得浓稠的西红柿汤、一盘黄瓜丝、一盘水萝卜丝、一大盆黄豆芽拌粉条;
一盘子腌蒜、一盘子腌芥菜丝、一盘子腌小黄瓜、还有一盘子腌鬼子姜;
切成小碎丁的青红辣椒,用香油、酱油、陈醋、香菜末拌在一起,盛在个大碗里面;
蒸的酥烂的山药片、吸溜软茄子片,装在小铝盆里冒着腾腾热气;
一大洗脸盆手把羊肉摆在炕桌中间,这是今天的主菜。
其它的什么韭菜花、香葱末、香菜末、油炸辣椒、盐水汤、香油、酱油、醋瓶子、酱豆腐瓶子、炸葱花油汤一应俱全。
李玉堂招呼着人们脱鞋上炕,眼睛瞅着唐晓棠。
唐晓棠跪坐起来,往炕桌看了看,大惊小怪地嚷嚷道:“玉堂哥、玉秀嫂子,你们两口也真抠门儿啊,手把肉都上了,酒呐?”
李玉堂笑了:“有、有啊,你不放话我没往出拿,等着啊。”
他转身快步出了屋,唐晓棠吆喝道:“我们今天不走啦,就在你们家连吃带住了。”
柳玉秀急慌慌冲了进来,对唐晓棠说道:“你说的啊,这几年嫂子家地方大了,把你那个什么中队都带过来也能住下,你们可劲儿住,顿顿给你们吃手把羊。”
李玉堂怀里抱着个大黑瓷酒坛子进来,把酒坛子顿在了炕上。
秦晓勇和李跃华一看,得嘞,就是个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