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广俊个子不高、中等身材,耷拉着眼皮坐在审讯椅里,脸上的神情淡漠,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神态。
秦晓勇和另一个侦查员跟他废了不少口舌,他对带着石明阳去吉林省珲春市卖枪的事闭口不谈。
唐晓棠一直站着没有坐下,她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对马广俊说道:“马广俊,石明阳被人开枪打死了,这事儿你在里边不知道吧?”
马广俊猛然抬起头来,脸上现出震惊的神情:“大阳被人打死了?你胡说八道吧,这怎么可能呢?”
秦晓勇一拍桌子呵斥道:“马广俊,你放老实点,知道她是谁吗?”
马广俊摇了摇头,这个穿着一件火红色皮大衣、高腰细高跟皮靴的漂亮女子进了审讯室后既不说话也不坐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唐晓棠掏出工作证交给秦晓勇,秦晓勇把工作证打开举在马广俊面前让他看清楚。
马广俊看到上面“唐晓棠、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几个字时,恍然说道:“原来是唐支队啊,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了,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儿激动。”
唐晓棠收回工作证,慢条斯理的对他说道:“你跟石明阳是狱友,七年前在省第二监狱一块儿服过刑,在里边没有石明阳护着你,恐怕你就让人给废了吧?
石明阳比你早出来两年半,你出狱时生活没有着落,石明阳当时带着一帮人占住了东关菜市场一片儿,混的挺不赖。
他把你拉进圈儿里来,让你带着一帮弟兄收收保护费、看看场子什么的,你才又在社会上站住脚。
这两年石家兄弟搞起了煤矿,石明阳把一部分业务交给你来打理,他很少过问你负责的事儿,都由你全权处理。
你曾经对人们说过,没有石明阳对你的维护照顾,就没有你的今天,大阳就是你的恩人、你把他奉为自己的亲大哥对待,只要他有事招呼一声,你会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相助,以此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这话是你说的吧?
现在他被人开枪打死,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两枚16号猎枪子弹,这与你带他买回来的猎枪子弹是同一型号的。
我们来找你就是查石明阳被杀的案子的,想从枪支弹药方面获得一些破案的线索。
你这个自诩为愿意为大阳的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好兄弟,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马广俊沉吟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唐队,我能问问大阳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的吗?”
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他和石明亮带着一百一十二万元现金回家,往楼道里走的时候被人开枪打死,石明亮被打伤,钱被人抢走了,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儿。”
马广俊身上激灵灵抖了一下,脱口问道:“是不是三月九号在乳品厂开枪杀了五个人、抢走三十多万那伙儿人干的?”
唐晓棠疑惑地问他:“你咋这么肯定是那伙人干的呢?”
马广俊苦笑了一下说:“唐队,我也是老队员啦,你就别套我的话了。
大阳这人为人很仗义,社会上的人不会对他下黑手,谁要是缺钱找他开口,十万八万的他随手就拿给你,连个条子都不用打,道上的人不会这么干的。
我们在下面也聊过乳品厂的事儿,那伙人不是社会上混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那种长短枪齐备、不留活口、下手狠辣的做派,我们都自愧不如。
据我们对平城社会上人的了解,没有哪伙人手里有他们那么多家伙什,这是一群野路子跑单帮的。
他们做事的时候在一起,做完事散伙分开,平时伪装的很好,就是普通人,找到他们很不容易。
如果是社会上的人干的,一定有马脚被你们抓住,案子早就破了,我说的对不对?“
唐晓棠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马广俊,你要是走正路,也能干我们这行了。”
马广俊摇头说道:“唐队,想在社会上站住脚讨口饭吃,也不容易呀,同样得动脑子,我也是就事论事。
大阳这人吧,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不留心,他那个弟弟石明亮是个棒槌,出不了个好主意,心眼小的很,总在防着我们这些人。
拿着一百多万回家不带几个弟兄跟着,准是石明亮的馊主意,怕别人看见眼热,又要向石明阳开口借钱,鼓动着他哥不要叫别人跟着,这才出事儿了。“
唐晓棠走近马广俊,不动声色地说:“你分析的和实际情况差不多,对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马广俊想了想说道:“大阳在钱上面不太上心,现在是年底了,这一百多万估计是最近收上来货款,财务室人来人往,大概是露了白被人盯上了,找机会对他下了手。
你们从这方面不太好查,他那儿一天到晚过去晃荡人可不少,谁都有可能把风漏出去。“
说到这儿马广俊停了下来,喉头上下滚动,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