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昭陵中居然会有守陵人的存在。

历史如此厚重浩渺，多少细节如尘埃般被掩盖？

赵无疆心中感慨，这两年发生的事在史册上也许只是一笔带过，但闯入历史后才发现，并不浓重的笔墨下，却是波澜壮阔的世界。

思忖间，他一路策马。

前方一片素缟白衣，百官站在一起，等待国丧开启。

赵无疆下马，龙行虎步身姿挺拔，行过百官，虽一身丧衣在身，却比常人更显威严素雅。

有人见礼，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心中不怀好意，有人眼中峰峦如聚。

群臣心思各异，赵无疆昨日在宫道中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如今大唐内忧外患，赵无疆在宫道中作出承诺，想要召起百官同心协力的心是好的，可利益之间往往是相背的，并非所有人都认可赵无疆的承诺。

秘书丞圆滚滚的身躯挤出人群，他谄媚来到赵无疆身旁，恭敬递出一叠书文：

“赵大人，这是递交到秘书监的官吏书信，您过目。”

吏部尚书林如海，眉眼威深，大步走出来，亦是递上一叠书文，恭声道：“赵大人，这是六部收到的官吏书文。”

赵无疆颔首，接过书文，目视一番，发现书文并不多。

他缓缓摊开，有推举子嗣家兵参军为国征战的，有献上自家培养的幕僚死士去解决各道内乱的。

数量比预想中的要低不少，看来延寿宝丹的诱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啊，或者说，是有人在刻意扰乱？

他瞟向人群中，许敬宗脸上皆是讥笑，侯善业则眼眸闪烁。

“培养一个幕僚死士，要花多少银钱多少年岁？岂是区区一个延寿一年的丹药可以比拟？”许敬宗并不掩饰声音，讥讽道：

“可某些人呀，如意算盘打得却很响，解决了各道纷乱之后，功劳是他的，而折损的幕僚死士却是我们自己的。

而到时候他只需要拿出一个延寿一年的丹药，便可以来搪塞我们了？一年能有多久？不过眨眼之间！

够吗？显然不够！”

许敬宗昨夜已经游说了不少同僚，分析其中的利益得失是如何如何的不划算，让他们不要递交书文。

侯善业在一旁，张了张嘴，心想幕僚死士哪有自己的寿数重要？别说一个换一年，就是两个换一年他也愿意，寿数岂是银钱可以买来的？

若不是赵无疆医术高超人尽皆知，他都以为赵无疆是在说胡话。

尽管他和赵无疆敌对，但他想要这延寿丹，已经悄悄递上去书文一封。

许敬宗话音刚落，群臣中有人附和了几句，但稀稀散散，并不多。

只是更多的朝臣面色开始变幻，觉得他们没有和赵无疆讨价还价，着实有些亏了。

赵无疆置若罔闻，而是从怀中又掏出一瓶丹药，丹药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青灰之色。

国之大丧，为悼念天子三日不可食，这段时日百官难熬，赵无疆特意炼制了辟谷丹。

服用了辟谷丹，三四日都不会感到饥饿。

“这是本官亲自炼制的辟谷丹，至于什么功效嘛，无非就是简单的防饿，吃一颗，也就能顶那么个三四天。

我知道有许多同僚看不上，所以准备的也不多。”赵无疆在群臣诧异的目光中，对吏部尚书林如海说道：

“林大人，凡是递交了书文的同僚，一人一颗吧。”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国丧在即，有这么一颗丹药简直如同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