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唐伊歌睁开了双眼。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悬浮在她眼前的那双眼睛,在黑暗下也灼亮得惊人。
可除了那双眼睛,伊歌看不到其他。
嘴唇被严实封着,他的舌头还在她嘴里肆意偿。
他明知道她已经醒了,可依然没有停止对她的侵犯。
“唔......”
忽地。
伊歌的舌尖蓦地被咬了口。
是真的咬!
伊歌立刻感到一阵锐疼。
随着伊歌的呜咽声,耳畔传来的男人浊重的喘息更密。
伊歌身体被他覆盖着。
嘴唇和鼻息都被他的唇和挺硬的鼻尖用力压着。
身上的力气早就被他在睡梦里馋食干净。
如今又被他更疯狂的索吻和揉弄。
伊歌脑子胀胀的犯晕,濒临极度缺氧快要窒息的边缘。
在失去意识前。
伊歌迷迷糊糊的想,这人不是来劫色,是来劫命的吧!
......
“伊歌,伊歌......”
昏睡中的伊歌听到有人在叫她。
翦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掀起了眼皮。
打开双眼的瞬间,伊歌的视野里除了一片白光再无其他。
“伊歌,伊歌......”
伊歌动了动耳朵,机械的转动脖子,眼眸里白茫茫一片,视线都是扩散的,没有焦点。
雷弈城魁梧健硕的身形蹲在伊歌面前,深眸紧盯着伊歌。
盯了一会儿,发现伊歌仍是木木的,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似的。
雷弈城皱眉,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伊歌,醒醒......”
蓦地。
伊歌猛地提了口气,从沙发上弹坐而起。
她这样,倒把雷弈城惊了惊,冷硬的面庞抽动,古怪的看着她。
伊歌伸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张开唇大口呼吸,清芒的眼睛里露出丝丝恐惧。
惶惑的眨动睫毛,伊歌缓缓转头,深疑的看着雷弈城。
雷弈城被她这样的目光盯得眉骨耸动了下,眯眼,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你睡一觉起来,就发现我的帅了?”
“......”伊歌嘴角抽搐,又吸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雷弈城起身,坐在伊歌旁边的沙发位置,侧着身体,一条手臂撑在他一条大腿上,看着她说。
“你刚来?”伊歌紧紧皱着眉,眼神散发着精光盯着雷弈城。
雷弈城觉得伊歌看着他眼神实在奇怪,抿唇盯着她看了半响,点头,“下午南卿给我电话的时候,我正好有事,所以就没过来。现在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伊歌还是有些不信邪的盯着雷弈城!
雷弈城虽然心里犯狐疑,但面色坦荡,也不说什么,任由伊歌看。
伊歌少说盯着雷弈城看了五分钟!
无奈雷弈城脸色从容泰然,一点心虚的迹象都没有。
伊歌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难不成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是如果是梦的话,那也太真实了吧!
想着,伊歌蓦地从沙发上下来,直冲进包房的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伊歌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的嘴看。
她今天那种情况下出门,自然没有化妆,所以唇色也是自然的裸粉色。
而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的唇......
伊歌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出个异样来!
默了半响。
伊歌还是不死心,对着镜子将舌尖从嘴巴里伸出了一截。
刚要察看个究竟,眼角便瞄见镜子里靠在洗手间门沿目光深幽盯着她的雷弈城!
伊歌脸色讪讪,当即把舌尖收回了嘴里。
自然的拧开水龙头,掬水往脸上拍。
简单冲了冲脸,抬起头,看向镜子,发现雷弈城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深深沉沉的盯着她。
伊歌眼尾轻颤,侧身当什么都没感觉到,从他身前经过,走了出去。
雷弈城身体没动,脸往后偏了偏,看着坐到沙发里,怔怔出神的伊歌道,“怎么?你觉得刚刚有人来过?”
伊歌看着他,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如果刚才不是雷弈城的话。
伊歌想不到其他人。
而且,这里是卿舎,肖南卿的地盘,要想进来,得有他亲自发的邀请函,否则,根本不可能进来。
她现在所在的包房,也是肖南卿规定的禁止入内的区域。
其他人若是不想惹上卿舎,惹上他,是万不敢擅自踏入的。
进都进不来,就更别说侵犯她了!
所以伊歌现在有点怀疑。
她刚才兴许只是做了个有点颜色但是却并不和谐的梦!
雷弈城见伊歌又点头又摇头,不禁有些迷糊。
站直身,雷弈城朝她走了过去,“看你那样,分明是以为我来过。”
雷弈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架起一条且长且粗壮的大腿,边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以及打火机,边踅眯着深眸看着伊歌道,“所以,我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补充道,“你以为发生了什么?”
呃......
伊歌耳根微烧,伸手拍了两下,悻悻的咳了声,回避道,“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应该是梦。”
“梦见被人强吻?”雷弈城呲。
“咳咳咳咳。”伊歌猛地咳嗽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一张脸给咳得绯红。
雷弈城夹着香烟的指微停,敛眉盯着伊歌。
伊歌视线闪烁,就是不跟他的目光对上。
雷弈城双眸轻缩,蹙着眉将烟蒂放到了薄唇间,笑道,“看来还真是!”
雷弈城那笑,透着几分意味不明,也透着凉意。
伊歌有些囧,是以并未特别注意雷弈城那笑的含义。
毕竟,她现在快二十八了,再过两年,就是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
做梦梦见被人强吻......她是有多寂寞,多空虚......
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伊歌。”
雷弈城突然极为正式郑重的叫了她一声。
伊歌微怔,抬头看向他。
雷弈城嘬了口烟,缓慢的吐着烟圈,隔着清袅的烟雾睨着伊歌,“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你,你知道吧。”
“......”伊歌眼皮一跳,继而挽唇笑,“开什么玩笑,那时候咱们才多大,十三岁还是十四岁。”
相比之她跟顾言,容墨琛以及肖南卿几人从小便认识,雷弈城则要晚些。
他是在容墨琛高中时一次机缘巧合结识的,许是彼此的磁场比较合。
所以两人很快打成了一片,成了兄弟。
而因为十五岁那年容墨琛参加一场违法的赛车险些丧命,亦是雷弈城拼死相护,拦住了一部分朝容墨琛倾轧去的车,才给了容司南搭救的时间。
因为那次非法赛车事件,除了给容司南留下腿疾,雷弈城亦受了重伤,整整卧床一个月才勉强能下地。
自此后,两人的关系便更铁了。
从两人认识,一众发小聚会时,容墨琛总带着雷弈城,一回生二回熟,大家伙就熟悉了起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
雷弈城对伊歌的倾慕和喜欢便没有掩饰过,一直到现在。
这十多年来,雷弈城断断续续跟她表白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而伊歌也不厌其烦的明确跟他说,他们不可能。
所以,雷弈城跟她表白了多少次,伊歌就拒绝了他多少次。
可是,这并不代表,伊歌习惯了他的表白,并不代表,伊歌对他的表白没有压力。
她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个扬唇,都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心情。
知道他不喜欢她,她也会难过得想死。
所以她知道,每次她的拒绝,就像一把不见血的刀,往他心口送。
她明白那种难过和痛苦。
所以,她总是害怕跟雷弈城独处,害怕他突然而来的告白。
因为她一定会拒绝他。
而他也一定会受到伤害!
雷弈城轻眯着眼,在烟雾缭绕下看着她,“伊歌,你还不清楚吗?你们没有可能。”
伊歌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随意放在腿上的手也微微握紧。
雷弈城不意外于看到伊歌这样。
事实上,但凡在她面前提到容司南这三个字,她就不可能保持镇定和淡然。
容司南就是她唐伊歌的命门。
不止决定着她的生死,还远程操控着她的喜怒哀乐!
“他是你妹夫,永远是!”雷弈城牵着嘴角,可出口的话却异常残忍!
唐伊歌双眸涌出猩红,看着雷弈城,本就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愈是暗哑,“你们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的大哥,变成了我的妹夫!是因为你们觉得,如果不提醒我,我就会厚颜无耻不要脸面的去纠缠他,破坏他的家庭?”
雷弈城拧紧眉,“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曲解?你自己没发现么?但凡在你面前提到容司南这三个字,你就变得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敏感,尖锐!”
唐伊歌顿住。
原来提到他,她是这样的吗?
微微闭眼,伊歌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是我反应过激。”
“伊歌,你该开始新的生活。”雷弈城看着她道。
伊歌低垂着眼,轻声说,“我现在难道不是在过新生活么?”
不再奢求跟他在一起的新生活。
“放下!”
雷弈城说。
伊歌蹙紧眉,两只拳头骤然捏到最紧。
“放下他伊歌!”雷弈城看着她握得骨节发白的手,沉沉道。
伊歌眼眸狠颤,低了低头,苦涩的笑,“要是放得下,早就放下了。”
“我帮你伊歌,我帮你放下他,一年放不下两年,两年还放不下就五年,五年放不下也没关系,十年,二十年,我陪着你!”雷弈城嗓音坚毅,掷地有声。
“你陪着我干么?你去过你的生活啊。”伊歌抬起头,看着他疲倦的笑,“其实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已经接受他结婚的事实,也清楚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所以我不会再对他抱有期待。只要他好,我怎么样都行。”
“你这叫自暴自弃!”雷弈城皱眉。
“现在都晚上八点了,我该回去了。”伊歌抬头看了看包房里的时钟,对雷弈城说,已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雷弈城心头闷疼,夹着香烟的两只宛若铁棒的手指收紧,眼眸沉然盯着伊歌,“伊歌,来我身边。只要你愿意,我雷弈城的命,从此便是你唐伊歌的!”
伊歌看向他,白洁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她盯着雷弈城看了半响,缓缓道,“弈城,除了他,谁都不行。”
雷弈城一颗心像是被钝厉的斧头劈过,疼得他忍不住想爆粗口。
可是最后,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