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深邃的眸光盯着她。“不必了,说好戏水诗画,怎么小姐忘了?”
起身,她为嵇浒奉茶跟前。“公子请吃茶。”
“嗯!”他颌首应承。
“既然如此,那好,我便附庸风雅吧!哦!已与公子认得,可还不知公子姓何名谁,来自哪里呢?”
他方端起茶具,随即轻轻放落,抱拳客气回道:“在下姓嵇名浒,从边塞而来。”
“边塞?是赶考的儒生吧?”
“非也!在下武将!”
“啊!?”周兰儿刻意的上下打量这位公子。
如此儒雅,如此清俊,哪怕嵇浒一万句他是儒生周兰儿必会信之,而他说他是武将着实令人难以信他。
他情知她不信,眨了眨双眸,垂首,从随身带了的征橐之中取出武略将军印。“我乃受封的将军,如假包换。”
周兰儿接过,秀眸细瞧,果真是武将的授印。猝然抬首。“公子真真让人瞧不出,小女子实在眼拙、弇陋,竟把俊彦的武将军看成儒生了。”
抿唇一笑,轻缓摇摇头。“无妨,在下诗画也略知一二,但请小姐指教。”
“唤我兰儿吧!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幸得公子喜爱,兰儿今儿个上昼都愿伴随公子,歌舞诗画必定令公子开怀。”
他有些受宠若惊。“可我只有三百两银票,匆匆赶来,未曾携带过多。”
她纤手一摆。“公子放心!昨儿个公子花了千金,小女子却不曾为公子才艺展露多少。如此,心下有亏,我昨儿暮晚时分便和妈妈说好,今日若公子前来,只收三百两纹银,而整个上昼都会陪伴公子,若妈妈嫌银子不够便从我的月给中扣除。”
“啊!不打紧,妈妈若不肯,明儿个我再多带些银子来便是。哦!兰儿,不若就此起始让我将你的韶颜作画于纸上,如何?”
这人文韬武略,看来还真不简单,周兰儿自然不敢小瞧了他。遂轻轻归还武略将军授印于嵇浒手中。
她想过,若能择一属意的男子便不再求什么?哪怕他将她赎回家中做丫鬟婢女也好过月余之后的被逼接客强太多。为今,这相貌堂堂的公子竟然文武双全,若他肯赎她出苦海,日后纵然侍奉左右,做下人或是他的小妾也心甘情愿了。
眸光渊澄,她多瞧了两眼嵇浒,越瞧越属意。赤唇启开。“甚好,月儿,取笔墨纸砚。”赤唇闭合,侧眸瞧他。
柳月儿福身称“是”随即便去置备。
但见,嵇浒微蹙眉峰,略作沉吟,随即问她。“兰儿貌若天仙,可曾有过别个男子为你作画?”
她被问的一时懵怔难以应话。需知她说有,岂不是会令嵇浒公子不悦,若说没有,便是说谎。
既然眸光闪烁,不愿回话,嵇浒心下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眉峰一颤,随即便刻意平复心绪。“兰儿不愿说,嵇浒就不勉强了。不过,在下的拙艺未必能入兰儿的法眼,待会献丑,但求兰儿别笑话我便可。”
缓和了气氛,周兰儿宛然一笑。“公子哪的话!”深纳一口气,她无法避开,毕竟心下属意这面前的男子,她也该毫无隐瞒地道出实情;若公子在意,这等小心眼的男子日后未必肯花费二十万两纹银赎她出娼寮,若他不予计较,方显大丈夫的宏阔胸怀,而况她还是璧人一枚。“自然有过,但都是逢场作戏,收了银子,岂有不讨客人欢心之礼?不过…不过,我…我是女伶,歌舞诗画供客人满意,如此而已,从未像昨个袒露脚儿令公子医治,实属首回…”
言下之意,她仍然冰清玉洁,且只有嵇浒公子一人曾碰触过她的玉趾,旁个男子都无法与她肌肤相触过。
明白不过,嵇浒岂是驽骀之辈?他心下有几分得意,这应天第一美对他已经生就了几分好感。若然,她又何需说出这些?
正思忖之际,但见丫鬟柳月儿匆匆送来笔墨纸砚,置于书案之上。嵇浒思绪回转,他一番磨墨,执起玄毫,蘸着墨汁便起笔。
周兰儿再度纤手一挥,挥退了柳月儿,只此她与他二人的方寸之地眸光交错穿插。
羞赧绯红了韶颜,她被他盯的不知所措,可又不便躲藏秀眸。因他说她该端坐挺秀,目视他不可随意转睛。
一切尽在不言中,半柱香的功夫,嵇浒眸光一闭,后睁开,憨憨一笑。“兰儿可起身了,我已经画好,就请兰儿帮衬着指点指点!”
她立时起身,碎步莲花,若春风飘然而来。近至嵇浒身旁,馨香令他眩晕。“公子果真善画,这么点功夫亦成就佳作。嗯!果然出手不凡,像极了我!”
褒扬令他怡悦,面上灿笑。“兰儿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