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笑,嵇浒笑着笑着就“哎哟!”一声,他那伤口又隐隐作痛了呢!
她立时起身,弓腰去瞧他的伤口。柔眸一抬,瞧了一眼,迅疾旁看。“嵇公子还是别这般开怀了,用过午膳就去睡下,多休养几日兴许才能好转。”
这女子着实纯善,不谙世道,嵇浒随意打诨说话她却傻傻没回过心神来。如此,嵇浒也不想逗耍她,遂补言。“待日后我与庄大哥见上,必定再去查探襄龙教的隐晦,非得查清楚因何襄龙教灭了范门和周家。若七皇子与此毫无关联也就罢了,但凡刻意令下襄龙教去施恶,我与庄大哥必然不能置之不理,如有必要还得替这两门无辜性命讨一个公道。”
有情有义,且心系天下。他这会自个都伤重还想着与庄大哥一道行善为无辜性命讨公道,这等公子真真越发瞧着令人喜欢。不过,仅此而已,比之庄禹大哥,她对庄禹的感触才是情愫。
“嵇公子还是养好伤再说吧!”她起身,不欲多言了。
襄龙教,鬼王,鬼王麾下二鬼,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的,这些万恶不赦的歹人若有机会必定杀无赦。她思忖了些也就疏散了心绪,转身去忙活了开来。
农人女子家,她的勤力必然超越兰儿的,拾掇物什,清扫擦抹利索而有条不紊。庖屋堆放的碗碟也洗刷了干净。
有这勤力的女子服侍更好,比之两位男随从更显细致入微。当然,沁姝忧心的没错,严五、许良这一出门就没打算归来的意思,而是一连又过去三日都是沁姝细心照拂,嵇浒的伤势渐渐好转。
……
“月儿,多谢你服侍我。”庄禹呆呆坐在一块白石之上瞧着柳月儿说话。
“庄大哥何须客气?你如此信任我,在艰难之际头个就想到我,月儿岂会不顾你?”
山间阒然却是晴空万里。庄禹面色肃穆,他岂会想到,自个最钦佩的好兄弟段虎原来就是他日夜怨恨的大仇人---嵇浒。
已然夏日时节,这般暴晒月儿是难以忍受的,可庄禹大哥却泰然自若,这日头浓烈他却毫不在意。
或许…或许他体虚所致,这会煞白的面色犹如涂了一层白雪般令人瞧着寒意顿生。
客套一句后他竟个又入沉寂,心中该是多么煎熬,难以释怀呀!
樾荫之下,柳月儿伫立,瞧去他宽厚的背影,有些茫然,这男子,大英雄,这会竟个愁容不散,呆呆地驰望远方,却个不知如何坦然心怀,如何面对好兄弟段虎。不,他是嵇浒,他庄禹的大仇人!
“庄大哥,怎的不说话了,还是回去歇下,你这身子没个三两月的好不了呀!”
她的话扰了他的愁绪,身子略动了动,回面和煦地瞧她。“无妨,我再坐会。哦!你断定夏尚书并非被人杀死而是被劫掳了去?”
月儿应道:“是!我从娼寮里一商客闲言碎语里听来的。夏尚书被一群蒙面人掳去的,但不知掳去了哪里。”
他又不言不语,眸光失神,瞧着月儿身后,仿佛在瞧什么,月儿回面什么也没发觉,分明他心思凝重,他对段虎就是嵇浒的事实无法接受呀!
索性,月儿前迈几步近他身旁,蹲下,凝视他。“庄大哥,嵇公子的确转了性子,不再是往时的嵇浒了。”
“闭嘴…”听言,他瞬时抗声怒吼,英雄男儿双眸之中竟个噙着泪花。
月儿一个震颤,面上惊悚不已。
他抬起泪眸瞧了眼月儿,许是方才的话令月儿吓着了,他颤巍巍地启口再说:“万分抱愧,月儿,我心中混乱,我想再待一会。”
颌首,起身,整了整衣襟,月儿长叹一声便走开了,她去岩岫之中替他拾掇物什,末了她坐在地上,举起纤细右臂,柔荑托腮,冥思了起来。
思来想去都怪嵇浒的意气用事,否则,周兰儿也就不用无辜殒命了。庄禹大哥已经与小姐结为伉俪,而嵇浒却耿耿于怀,非得生生地夺去了小姐的性命,这会因缘际会,两位仇人却意外结识,一番同心同德对付襄龙教,竟个彼此生就钦敬真心。
老天果然善于捉弄世人,令嵇浒自责不已,声言赎罪;而庄禹大哥从皂隶无心密谈偷听了段虎公子就是嵇浒之后,于天欲破晓,就趁皂隶去轩厕,谎说口渴,遣了丫鬟去沏茶,他则拖着伤重未愈之身就溜出了厢房,再七拐八绕误入了后门,恰巧一妇人晾晒的粗布麻衣一夜未收,他便将自个的锦衣替换,偷偷潜离了后门,逃遁了出来。
一程,他都妇人扮相慌不择路,逃至珠市。恰恰无巧不成书,这会天色光明,月儿就在外头采买物什,而庄禹身子再虚,他的锐目瞧见的熟识女子决计错不了。
与月儿身旁立时宣露身份,一番短叙后,赶紧的他就躲进山林,当然,是月儿相随在他身旁的。
白昼有月儿照庇,晚照时分月儿则复回娼寮,那孟见巧也会偏袒,猜出月儿胆敢离开娼寮整日不归,只有一个人会令月儿如此,无非就是庄禹。是故,孟见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自打她在鸨母那诘责月儿之后便又从鸨母那索去了一小丫鬟,月儿作为大丫鬟代为署理她的日常琐碎事务,小丫鬟则服侍她左右。也即是说,有没有月儿在孟见巧身旁都不甚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