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浒顿时起身,锐目更加狠戾瞪他。“大胆,无干猜测,你不想活命了吗?”
连磕三个响头,黄扬斜抬贼贼双眸瞥去惊慌失措的嵇公子。“小的怎敢胡乱瞎猜,嵇公子既然说无干猜测那就是小的嘴贱,小的决计相信秦龙大哥身正,且为人豪迈,乃是嵇公子的好兄弟,而非…而非什么龙山…呸呸呸!小的又嘴贱了,求嵇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皂隶果然逃不脱嵇浒的锐目,头回瞧见嵇浒就对黄扬有些烦厌,这会越发瞧个清楚,阴险狡诈之徒耳!嵇浒绝不会放过这皂隶的,但不是当下,他不想节外生枝,不想令钱府尹知晓他带回的朋侪乃是龙山下来的贼人,而况还是龙山寨寨主呢!
一口气险些没愤然喷出,但他强压了回去。“罢了,秦龙大哥已经失迹,如今怪谁不怪谁也没用了。不过你这蠢材误事我总不该轻易饶你。”略沉吟,嵇浒再道:“这般吧!你将功补过,暗中替我查探襄龙教秘辛,若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我禀报,不得有误,如此我必然不会再去钱府尹那告你的状,你瞧如何?”
登时接话。“小的遵命,愿为嵇公子效犬马之劳。日后嵇公子只管吩咐,小的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惧。”
虚言不知羞耻,嵇浒也懒得听他佯装立誓。“罢了,罢了,你且回去干事吧!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本公子自然会知会你的。”
“是!小的随时都愿听候差遣。”抱拳,折腰施礼,黄扬便转身离开。临行之前,撇了撇嘴,一抹奸邪的笑意浮现面容,转瞬消失,而后大步流星急不可耐地走了。
前因后果总算明了,果真是黄扬这皂隶多嘴走漏了风声,令庄禹偷听了去,晓得段虎便是嵇浒。
按说讯问黄扬一通得知真相也不打紧,他与庄禹迟早要面对真实的各自身份。但,黄扬这皂隶城府太深,今次总算令嵇浒心下担忧,若不尽早对付黄扬,还不知道这皂隶会翻起什么波澜呢!
奸邪之人决计不会安于现状,必定会乱中取利,害人益己。嵇浒军中男儿,对形形色色军兵的脾性自然了解。如今,这嚣世俗尘,比之军兵更加繁复重重,若一个不小心便要遭灾。
忠勇之人用之必受益,奸邪之人用之必受害。黄扬啊黄扬,再不早些动手对付你,日后指不定反倒会害了嵇浒呀!
左右使了个眼色,严五,许良纷纷近旁听话。嵇浒道:“这人阴险,你二人日后多多暗中窥察,若有不妥,随时来报。”
许良瞧了眼严五而后问话嵇浒。“公子,您打算对付这皂隶了?”
颌首,面上肃然。嵇浒再道:“留着这种人对钱叔叔也没好处,我若能再度拿住他出错的把柄,必定添油加醋,最好…最好撵出了府衙才能令人安心。”
严五、许良各自互视了一眼,而后纷纷称“是”随即离开。
小小皂隶也不该过多动用了心思,为今他嵇浒该想着的是如何对付“鬼王”江无形,这人的麾下短眉鬼死在沁姝同他的手中,日后江无形必然会寻他嵇浒报仇的。为绝后患,除非将江无形暗中宰杀,否则,这种十恶不赦的歹人留在世间不知还得害死多少苦命之人。
杀!决计饶不了江无形。嵇浒暗下决心,如今他的身子康愈,无甚大碍了,即使身旁没有庄禹襄助,他自个也会设法对付襄龙教众的。
至于庄禹的下落,他也不必操之过急寻找,反正要面对彼此真实身份的,他们之间的仇怨就留待些时日再算算清楚。
……
“哦?是柳月儿吩咐你们查探我的?”沁姝蹙起秀眉,眸光瞥瞧林密远处,希冀瞧出什么来。
四处探听消息的哨探立时抱拳施礼回道:“回庾头领,正是方才柳姑娘的笛音召唤令属下在此阻截庾头领追蹑她的。”
“好你个柳月儿,手段倒也不少。不过,我庾沁姝村野女子,腿脚有力,难不成比不上你奔逃的急速?罢了,你去干事吧!往后见着柳姑娘也别说追蹑她之人就是我便罢,索性你就说是一位过路之人被你拦截,换了岔道走了。”沁姝说罢已然迈步。
哨探抱拳称“是”随即履职去也。
总算被她庾沁姝逮着柳月儿的行踪了,今个她就不信追蹑不上柳月儿。虽然,方才被月儿识破,命庄禹大哥麾下哨探阻拦,这会她庾沁姝吩咐了哨探之后,决心不减,她会越发小心谨慎跟上月儿,最终寻得庄禹大哥养伤的落脚之地。
习武之人与不谙武艺之人的区别便是警觉秉性差距甚大。柳月儿已经足够小心,奈何她毫无武艺功底,以为哨探阻拦,这许久时辰,仿佛有人跟踪之人应该也被拦住,再无法追上她柳月儿的脚步了吧?岂知,她赶来岩岫之时,沁姝姑娘差不离已经到了。
然,令沁姝心如刀割的是她躲在草窠之中再见着庄禹大哥的模样之时并非因他暴晒黯黑的肤色,而是月儿妖娆妩媚的身影总在庄禹大哥身旁左右转悠,时不时与他说话分忧。
玉泪说来就来,她提起右手急速捂住唇角,不令伤心时的呜呜咽咽被庄禹听去。她知庄禹大哥武艺高强,耳力也过人,非得极力小心再小心才能瞒过庄禹大哥的锐耳听来。
她既然寻得庄禹大哥的下落却不愿现身着实因着庄禹大哥身旁的女子---柳月儿一身华美的襦裙在身,与他闲言碎语时的眸光相看,她瞧见了怎会不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