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诘令庄禹也无法再反诘了去,惟有顺了顺心思,而后淡淡噙笑。“罢了,沁姝所言也对,不该总是忧虑这些个烦扰的事儿,我们回茅房吧!”
秀眉深深蹙起,依然恼怒在心,显于面上。可庄大哥的重伤不同于嵇浒,若有半点不妥,日后可能就会令一代大英雄从此颓废而后果难料。
恼归恼,然心爱的男子非常时期也不该计较了。“好,我便替庄大哥拾掇了些物什就早些复回茅屋。”
果然,庄大哥心中,沁姝比之月儿而言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他愿复回茅屋并非为了自个,而是不想沁姝留在岩岫之中受苦。去了茅屋,有杨展、还有迟虎帮衬,沁姝也不必劳累过甚。
念及沁姝与嵇浒的交集,但凭他对沁姝的剖断,估摸着沁姝与嵇浒并无逾越之理,不过一个为了感恩而留下服侍恩人,直至他身子康愈了才无虑离开的。
不错,沁姝对他庄禹才真心放不下。不该猜疑她的贞烈之心了!也但愿是自个多疑了。
……
“庄大哥…”杨展泪如泉涌,男儿泪忍不住,打量着平安归来的庄禹。
“不要哭哭啼啼,也让女子家的瞧见了笑话。”庄禹宽言杨展,而后在迟虎的搀扶之下落座。
这许多时日不见,庄禹显然消瘦了不少,面上也黝黑的险些认不出来。好在,他历经磨难总会大难不死,今个龙山寨下来的众兄弟主心骨无碍也就令人放心了。
话说杨展这些时日的修养,身子渐愈,他此刻担忧的便是庄寨主若有三长两短日后龙山寨众兄弟也就全无指望了。
反正沁姝对庄大哥的情愫他杨展与迟虎也晓得了,无忌沁姝女子家在旁,杨展执意要揭开庄寨主的衣襟,他到底是想瞧瞧为段虎兄弟伤成什么模样。
拗不过,庄禹只得任他动手。
先个有些羞臊,转过身去,女子家怎的好无所顾忌就瞪大一双琼眸与杨展、迟虎一道去瞧见庄大哥的腹伤呢?
但,她爱慕他,她怎的不想瞧瞧还有什么不妥呢?
吁叹连连,是杨展解开庄寨主衣襟之后发出的,如此沁姝心若猫掏一般,索性不去理会,反正都是同心同德的几位,也无旁人在此,她迅捷回面就瞥去。
倒吸一口凉气,她险些当场厥倒在地。腹间疤痕若藤条粗褐,整个腹间全然不成模样,令人瞧了怕是魂儿都快飞离身子。
“庄大哥还说什么御医,就这般能耐,留下这般粗长的伤痕真真让人猜疑是不是江湖郎中,全然骗子一个。”迟虎愤愤然说话。
杨展接话。“迟虎兄弟,御医估摸着假不了,你该想到庄大哥所受伤害之重就能明了,这条性命虽然捡回来,可惜冒死的不值当呀!”
登时,面色一阵阵哭笑不得,无法安然。庄禹的痛入了心肺,全身上下已经无一处不是段虎兄弟的欺骗。
“你们就别说这些令人不快的话了,庄大哥归来,我们也该重新替他求问郎中再治,希冀庄大哥早些康愈,这…这腹间的疤痕也能尽数除去。”沁姝说话间她倒蹲下了身子,毫无羞涩地瞧去,柔荑伸出,轻轻抚触,玉泪也藏不住。
女子家不在意,可堂堂大英雄却羞赧了起来。赶紧自圆其说。“无碍,不痛不痒,就是留些疤痕罢了。”待沁姝柔荑离开他的腹间,他也迫不及待就穿衣、系好衣绦。“赵郎中曾对我实话过,伤疤非得三两月才能消肿而后慢慢消退,且备下了药方,我随身带了归来,日后依法采买药材研磨涂上日久天长便就瞧不见的。至于断骨,徐郎中也坦然告知过,不过激烈,小心爱护,少则月余、多则两三月便能痊愈。”
谁人能不信庄大哥说的话呢?宫中流落而来的御医还能不如市肆、乡间那些郎中?虽然徐郎中接骨本事超绝,也就他一个能耐郎中而已。
听来庄大哥的话,顿时,四人皆默不作声,各自心结难却。
晷刻,迟虎说去沏茶,杨展则为打破尴尬气氛而相问了这段时日庄寨主的种种遭逢,毕竟庄大哥初初复回,怎的三言两语就没话可讲了呢?
没避讳,庄禹对亲厚若同兄弟的杨展自然有甚话就说甚话,直到全数清清楚楚言说一番。
不承想,庄寨主钦佩的段虎兄弟就是嵇浒,这人文武都属上乘,瘦弱的体魄之中藏匿着巨伟的文韬武略本事。
每回与嵇浒言说世间种种,庄禹都感慨自个比之他的差距,虽然武艺兴许稍有超出,除此,自个与嵇浒的差距甚是明显。
与杨展、迟虎再叙说了些话,天色不早,他还得去歇下,不能累及身子就不值当了。自然,四人皆回了自个的茅屋,除了迟虎、杨展喜悦极甚之外,多日不能坦然的庄禹则再度在自个的屋中呆呆坐在床沿,而烛火早就熄灭。在暗黑之中他只能无声无息,连怨恨的叹息都没了。至于沁姝她躺在床上,闭上双眸,奈何怎的都无法寐下,无法令她心结就此解开,不会因着她再见了庄大哥。
究竟怎的了?嵇浒的清俊模样总在她心底浮现,若同鬼魅一般就藏匿在她的闺房,时不时朝她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