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他怕吓着女菩萨了吧?好赖人家施舍十两纹银呢!也够这几个乞儿好吃好用几日不愁。但,素未谋面,人家女子怎敢轻易与这些乞儿多照面、多言语呢?
待几个乞儿跑得无声无影的月儿才回面东张西望了会,确信已经无碍她方舒了口气。一切都无所畏惧,不必与迟虎相认,若生意外反而纠缠不清,想知晓什么就花银子遣人从应天传递消息便好。
蹀躞向前,心儿扑腾腾乱窜,总觉着自个如此精妙的谋划不会出差池,但事事皆有万一,就怕稍稍不慎,一切都无法料及。
担忧什么?庄大哥有嵇公子襄助什么大灾大难都能迎刃化解,再个庄大哥有庾沁姝相伴,天涯海角缱绻不分离。她这个没人爱,没人在意的苦命女子又何苦多虑太多。
走,回客栈厢房歇息,待夜幕之下便好除去帷帽,闲游苏州的繁华,一个人亦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穿过巷陌,又是人声鼎沸的街头。再过一条街之后便是她住脚的客栈,含欣坦然,步伐亦利索了些。
“姑娘请留步!”突兀她耳畔传来抗声说话,月儿一个惊悚回面。
但见两皂隶随后近旁。“二位官爷有何贵干?”
一满脸髭须年长皂隶打量着她,又从手中取出画像端详了些,忽然抬首。“姑娘请除去帷帽,我们兄弟正在追拿瘦弱女贼人,你鬼鬼祟祟的需得让我们查看真容,到底是不是我们追拿的女贼才可。”
自个不过就是带了帷帽就算鬼鬼祟祟了不成?女子家独自行走难道就不能遮掩真容?算了,与皂隶怎好计较,而况人家也在领命干事,就让皂隶见见她的真容也无妨,这儿苏州而非应天,谁还认得她一丫鬟出身的苦命女子?
伸手取下帷帽,含笑面对两位皂隶,任由皂隶比对画像中人,须臾,还是那满脸髭须年长皂隶说话。“认错人了,实在抱愧,这位姑娘可以走了。”
月儿仍旧含笑。“无碍,两位大哥尽职尽责小女子理当听令行事。”
“嗯!”那年长皂隶一扬手示意月儿离开,而后二位皂隶也迈步就走。
笑颜不散,她目送皂隶离开,帷帽尚未带上头去,侧颜之时角睐瞧见有人窥她,一个惊觉她立时就将帷帽带好,步伐亟亟,她佯装没瞧见窥她之人赶紧朝客栈行去。
哎呀!显然觉察那人尾随她身后呢!走出几步她愤然回面。方欲启口斥责,但见那人不是旁人,他迟虎正盯着她看。
糟了,难不成迟虎瞧见她的身影认出她是柳月儿?柔弱女子跑也跑不过迟虎吧?她可不是庾沁姝,会武艺的女子呀!
好在,帷帽遮去她的容颜令她极力垂首,慌乱当口也不敢朝落脚的客栈行去,随意逃离,不论何处。
“站住!”迟虎沉声道:“柳月儿,果然是你!”
心下一片凌乱,该回面相认还是拼命逃离?迟虎已然认出她还能躲到何时?可与迟虎相认,她图害庄大哥的阴谋败露迟虎会轻易饶了她吗?
须臾,她不再停步,只管向前行去,也不理会迟虎就是。
他岂容她离开,三步并作两步,迟虎再度撵上。“你去哪里?与谁人联络?”
语调高亢,听出并无善意,恐迟虎不会饶过她,如何是好?高呼救命?这街肆人来人往或许有机会震住迟虎,毕竟迟虎也入了龙山一伙,官府缉拿的贼人呢!
然,月儿不想赶尽杀绝,她历来沉稳,面对危局,她不能再躲了。索性与他相认,再个相问庄大哥可一同逃来了苏州。
利落转身,月儿与迟虎面对面,素手抬起,取下帷帽。“迟大哥久违!”
只见迟虎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下作的贱婢,拿命来。”言罢,迟虎就上前双手钳制她的双臂,一个使力,拖着她的身子随他朝一巷中行去。
这是要作甚,难道他打算杀她于白昼不成?那得多大的怨恨才会如此?莫非庄大哥生出变故令迟虎这般的?可嵇公子瞧见信函也没援手就此庄禹?
“迟虎大哥作甚么?为何不见庄大哥?”她不能再躲躲闪闪,直接相问。
脚下这才停辍,侧看逃来苏州的奸慝女子。“庄大哥视你如知己,不想你用计害他下了大狱。你这贪忮的下作东西,还有脸活在世间,就让我替庄大哥将你碎尸万段,扔去喂狗了干脆。”
情知不好,庄大哥还在狱中,必定哪里出了差池,她需赶紧言明真相。“不!迟虎大哥错怪我了,别,先放开我听我一言…”
话未言完,眼前一黑便毫无知觉,她身子软塌塌就被迟虎给扛起上了肩头,虎背熊腰的男子轻易就把无耻的贱婢带去了巷中,打了三声响指,但见几名乞儿现身一道就将晕厥的柳月儿带离了别处。
……